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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30 14: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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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施明华,杨茂银

出版社: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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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玄奘

大唐玄奘试读:

前言

他10岁时父母相继离世,不得已住进寺院,聊以生存;13岁时破格剃度为僧人。他获得三藏法师称号的那一年,仅仅24岁,这在当时是非常罕见的。他就是被印度写进教科书,名闻遐迩的大唐僧人玄奘。公元七世纪,玄奘(公元602~664)西行万里,前往遥远的印度,寻求佛法和生命的真谛。荒漠雪山,他命悬一线;漫漫征途,他九死一生;怀着坚定的信念,他终于到达佛教圣地——那烂陀。19年时间,110个国家,5万里行程。在异国的土地上,他被奉为大师;在佛陀的故乡,他成了智慧的化身。因为他的缘故,大唐的声誉远播万里。然而,他放弃了一切荣耀,毅然返回故土。他翻译的佛经达到了47部共1335卷,编译了《成唯识论》,这在当时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由他口述、他的弟子辩机记录的《大唐西域记》一书,为研究印度、尼泊尔、巴基斯坦、孟加拉以及中亚等地古代历史、地理以及考古提供了重要史料。

印度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第一任考古局长亚历山大·卡宁厄姆在考古时惊奇地发现,许多古迹遗存与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的记载惊人的一致,他感慨地说:“玄奘在印度茫茫黑夜中举起了一盏明灯,照亮了印度的历史。……对玄奘无论怎么评价都不为过。”玄奘离世的时候,大唐的高宗皇帝悲恸不已,长安城百万人哭送。神话小说《西游记》讲述了一只神通广大的猴子——孙悟空保护斯文懦弱的师傅唐僧去西天取经的故事。然而,今天的人们渐渐淡忘了唐僧的本名——玄奘。真实的玄奘越走越远,只留给人们一个轮廓模糊的背影。第一章少年陈袆1 引子

荷塘边水雾袅袅蒸腾,四野一片宁静。太阳有气无力地斜斜挂在天空。空气里充满芳香,仿佛是用荷叶酿出来的,淡淡的,沁人心脾。“童儿!童儿!”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渐渐飘来,那么亲切而慈祥。

陈袆猛抬头,看到一尊大佛在他的头顶上空,目光充满智慧,满含悲悯。“咦,您不是我家供在厅堂里的大佛吗?”“那是我的塑像。”大佛和蔼地说。“喔。”陈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真的有大智慧吗?”“知道一些过去和未来。”“家里的人都说我的阿娘死了,可我不信。可能,可能阿娘走远门了,过一些日子还会回来。您知道我的阿娘到哪里去了吗?”“到她该去的地方了。”“什么是该去的?什么是不该去的呢?”

大佛弹了一下手指,荷塘里刹那间盛开朵朵莲花,鲜艳欲滴,在荷叶的衬托下分外娇艳。“你能找到最美的那朵莲花吗?”“这……”陈袆支支吾吾,“即使我能找到,可是这一片汪洋,我怎么进去呀?”

大佛又弹了一下指头,水面上出现一叶小舟。“你到小舟上面,它会按照你的想法漂游。”

陈袆来到小舟上。小舟按照他的想法在水面上漂游。他一会儿觉得眼前的一朵莲花最美,一会儿又觉得在前面不远处的那朵更美。小舟飘啊飘,陈袆的眼前几乎眼花缭乱,觉得每一朵都很美,但又都不是最美的。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分明看到一朵洁白的莲花,大如盘,娇艳欲滴,随风轻轻摇曳,好像在向他点头、招手。“快到那边去!”他惊叫起来。小舟很快飘到那朵莲花旁边。他摘下那朵莲花,傻笑着,眉飞色舞。“这么可爱的莲花,如果捧在手里,万一碰落了花瓣,岂不是罪过?”他琢磨着,如何才能把这朵莲花完好无损地送到大佛面前。忽然,他想起了袖兜里的香罗帕,于是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用香罗帕把莲花包起来。“大佛,我找到最美的那朵了!”

小舟飘到大佛的面前。“我找到最美的那朵了!”陈袆得意地笑起来。“既然找到了,拿出来吧。”

陈袆十分小心地打开了香罗帕。“啊!”当他看到那朵莲花时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再细看仍然十分惊讶。他带着哭腔说:“我采下的时候,它分明娇艳欲滴,怎么就枯萎了呢?”“鲜花有它的生命周期。”大佛说,“你采下它的时候,就是它的生命走向终极。”“那么,阿娘也像莲花一样,走向终极了吗?”“这是定数。”“什么是定数呢?”“你看到前面的森林了吗?”

陈袆举目远眺。“看到了。”“你能找到最高大的那棵吗?”“当然能!”“你去找吧。”

陈袆来到了森林里,仰着头向前走,细心看每一棵树的树冠。“找最高大的树还不容易!”他信心十足地说。然而,当他发觉一棵树很高大时,突然又看到前面的一棵更高大,等到了前面那棵树旁时,又觉得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更高大。不知不觉,他走出了森林,木木地直摇头,很灰心,也很失望,非常沮丧。“找到了吗?”大佛来到陈袆的面前,慈祥地望着他。

陈袆摇了摇头:“我觉得每一棵都很高大,实在找不到最高大的。”“这就对了。”“怎么就对了呢?”“生命里的每一天就像每一棵树,都是最高大的,当走出生命的森林,也就意味着一次生命旅程的结束,另一次生命旅程的开始。”“这就是定数?”“是的。”“看来阿娘不会回来了!”陈袆垂头丧气。“人能不能不死呢?大佛,您是具有大智慧的人,能告诉我吗?人能不能不死?”“你还小,不会明白很多道理。”“长大了就会明白吗?”“也不是。”“那么怎样才能明白呢?”“这需要破万卷书,行万里路。”“破万卷书,行万里路,就能明白吗?”“也不全是。”“那么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明白呢?”“需要具备两样东西。“哪两样呢?”“使命感和山一样不可动摇的意志。”“喔!”陈神似乎明白了大佛的意思。“我该走了。记住,要有使命感和山一样的意志!”大佛渐渐飘向远方。“大佛!大佛!我还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您呢!”陈神急切地说。

然而,大佛已经飘向遥远的天际。“小稀!小稀!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呢?快醒醒!”姐姐使劲地推着趴在椅子上的陈柿。

陈棉睁开眼睛,泪眼蒙咙地说: “姐,阿娘回不来了!”“是啊,阿娘回不来了!”姐姐泪如泉涌。2 何处惹尘埃“兰娃子,快跟上,别走丢了!”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扯着嗓门大叫着。“娃他娘,我在这里!”一个中年男人使劲地挥着手。“快跟上!”一个少年大声呼唤着。“哇哇哇……”传来婴儿的啼哭。

长安城门内,一群群逃荒的人们,相互簇拥着,艰难地向城门口挪动。

公元627年,丁亥年,唐贞观元年的秋天,大唐的都城长安,一场罕见的霜灾突然降临,严寒冻死了关中地区所有的庄稼,大面积的饥荒就在眼前,刚刚立国9年的大唐措手不及,只能打开城门,放任灾民逃难。在扶老携幼的百姓中间,行走着一个僧人,身材高大,面目俊朗,举止儒雅,他就是玄奘,俗世名字叫陈袆(亦叫陈祎、陈炜)。与寻找食物的难民不同,玄奘离开长安不是逃荒,而是为了实现根植于心中多年的一个梦想,他的目的地在遥远的西方。“我此次西行,万里迢迢,生死未卜,也许回不来了。”他在心里说,“但是,我在佛像面前许下诺言,哪怕死在中途,也绝不后悔。”他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

就在玄奘走出长安城的时候,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双机警的眼睛,时不时盯梢着玄奘。那个人穿着破旧的僧衣,斗笠压过了眉头。每当玄奘回头眺望时,头戴斗笠的人总是迫不及待地低下头,佯装匆匆赶路的样子,但是,从他偶尔显露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对玄奘不怀好意。他叫小咕噜,曾经和玄奘同住一间僧舍,也和玄奘有过情谊,但是,此时他对玄奘恨之入骨,恨不得天赐良机置玄奘于死地。故事要从玄奘13岁那年说起。

隋朝时期,僧侣免除一切杂税和徭役,由朝廷供养,僧侣的数量受朝廷严格控制,朝廷每年派出大员主考,限定名额,顺利通过考试的才能剃度,成为佛门弟子。

一年一度的考试将要开始,洛阳净土寺里一片忙碌,那些希望通过考试进入佛门的人整天捧着经书,甚至夜里也手不释卷,念念有词。

清晨,太阳刚冒出红红的脑袋,僧舍一片忙碌。

小咕噜推了推仍然酣睡的陈袆:“起来,起来,今天开考了,不能迟到。”“嗯,困哪!”陈袆睡意很浓。突然,他坐了起来:“今天开考了?”“是啊!”小咕噜坐到陈袆身旁。“听说今天的主考大人是大理寺卿郑善果,这个人可厉害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他向你一瞅,立刻知道你是好人、坏人,有没有出息。”“那他岂不是神仙?”陈袆心里明白,小咕噜虽然比自己大6岁,但参悟佛经的能力极差,常常嘴里朗诵经文,眼睛却滴溜溜地四处扫描,当他一边诵经,一边从早课的大佛殿走一圈,马上会说出很多新发现,比如慧景法师昨夜没睡好;慧能法师夜间一定出去过,不是幽会就是做点交易;玄灵师兄心情很糟糕……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但他往往会夸大其词,慧能法师和女施主说话,到了小咕噜嘴里就变成慧能法师又与一个女人勾搭上了。因此,陈袆对小咕噜的话将信将疑,不置可否,从不放在心上。“真的,不骗你!”小咕噜一本正经地说,“这个郑善果就像二郎神,三只眼,擅长辨别是非美丑。每个想考取名额的人,都非常小心,害怕被他识破心思,尽管笔试过关,也有被他撸下来的可能。”“我可比不了你,年龄不够,没什么指望。”陈袆有点心灰意冷,“不到15岁是不允许进入考场的。”“你快点起来呀,和我一起去,碰碰运气!”小咕噜一副着急的样子,“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你是知道的,我悟性比你差远了,记性也远不如你,但是,不考取名额,只能一直是俗家弟子,随时会被逐出寺院。我没爹没娘,也习惯了寺院生活,一旦被逐出去,只能流落街头了。”

陈袆伸了个懒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先去吧。我马上还要如厕。”“我不等你了!”小咕噜匆匆走了出去。

当陈袆向厕所走去时,忽然看到小咕噜和慧能法师在一块空地上小声说话,于是停下脚步,隐蔽到墙体后面侧耳细听。“慧能法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少,买双袜子穿。”小咕噜拿出一个钱袋,递到慧能法师面前。

慧能法师好像看到了一个烫手的红薯,既想吃,又怕被烫着。他迅速左右张望,非常严肃地说:“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你把老衲当成什么人了?嗯!赶快收起来!罪过罪过!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小咕噜嬉皮笑脸地说:“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法师昨夜和女施主聊得开心吗?”

慧能法师的脸色刹那间变白,仿佛一个小偷,被当场捉住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脸僵硬。“你,你,你……信口雌黄!”“法师,我和您闹着玩呢,瞎说一通而已!”小咕噜上前扶着慧能法师的臂膀,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您恪守佛门戒律,谁不知道?谁没看见?是大家的楷模啊!”他把钱袋递到慧能法师面前。

慧能法师迅速接过钱袋,放入袖兜。“哈哈,就是就是,谁不知道我慧能严守清规戒律?谁不知道我道德高尚?”“那当然!”小咕噜一本正经地说,“谁敢说您半个不字,我小咕噜绝不饶他!”“进入考场以后,尽量离主考官远一点。偷看个什么的,不要太张扬。”慧能法师压低了嗓门,一边说话,一边留神周围动静。“我在你的附近监考”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厕所。

陈袆的心里越发没了希望,本来他年龄不够,还想碰碰运气,但看到刚才的一幕,他内心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晌午时分,参加考试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考场。他们有的踌躇满志,有的摇头晃脑,还有的垂头丧气。

陈袆站在考场的门口,依偎在门框上,看着一个个人离开考场,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你是谁家的孩子?”当郑善果来到门口,问陈袆时,他正在走神,仿佛没有听到郑善果的询问。“陈袆,郑大人问你话呢。”慧景法师陪同着郑善果,站在郑善果的后面,当他看到陈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忙提醒他。

陈袆吓了一跳,赶忙向郑善果行礼,恭敬地回答:“我叫陈袆,是陈慧的儿子。”“哦。”郑善果不停地打量着陈袆。“你是不是也想通过考试,出家为僧呢?”“是的。大人。”陈袆回答。“我学习佛学的时间很短,功底不深,而且受年龄限制,不能参加考试。”

郑善果抚摸着胡须,微微一笑。他在想,这个孩子不同寻常,聪明而有慧根,谈吐质朴,定有造化。“大人,他是老衲的入室弟子。”慧景法师连忙上前,“别看他小小年纪,已经能背诵好多部经文,而且善用梵文攻读佛经原文。”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郑善果看了慧景法师一眼,转向陈袆:“你为什么要剃度出家呢?”“继承和弘扬佛法。”陈袆回答。

郑善果显然对陈袆很满意。他转向慧景法师:“法师,这个陈袆被录取了,是第十四个名额。”

慧景法师双手合十,躬身说:“我佛慈悲,善哉善哉!”“且慢!”慧能法师火急火燎地分开人群,来到郑善果的面前。“大人,您身为朝廷重臣,寺院的主考官,陈袆没有经过考试就被录取,而小咕噜笔试、面试都是5分,本该是第十四个名额,难道您不怕圣上怪罪,大臣议论?”“这……”郑善果确实有点为难,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陈袆是当之无愧的合适人选。另一方面,慧能法师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他的目光投向慧景法师,希望他能周旋一下。

慧景法师眉头紧锁,一边捻着佛珠,一边念念有词:“阿弥陀佛!”

慧能法师步步紧逼:“朝廷上下和黎民百姓都知道,大人您一身清廉,但您决定录取陈袆,而不录取已经考试合格的小咕噜,难免大家议论,还请大人三思!”“这……”郑善果再次沉吟。

小咕噜站在人群后面,原本拉长着的一张苦瓜脸,这会儿露出得意的微笑。“请大人三思!”那些没被录取的俗家弟子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大人,请秉公决断!”慧能法师显然觉得火候已经成熟,露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原本满是赘肉的脸,此刻每块肌肉都充满了表情,显得生动。“请大人秉公决断!”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郑善果微微一笑,显然他已经成竹在胸,毕竟他阅人无数,善断曲直,而且在官场多年,城府极深,喜怒不于色。他说:“慧景法师,你是净土寺的住持,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慧景法师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接着说,“慧根本天成,佛缘在心灵,作茧定自缚,苦海找原因。全凭大人定夺。”

郑善果轻轻抚摸胡须,微微一笑,“出于公平起见,我出一道题,让陈袆和小咕噜作答,比出高低。慧能法师,你意下如何?”“这……”慧能法师开始为难了。他明明知道,即使十个小咕噜的那点修为也不如陈袆的冰山一角,如果答题,小咕噜输定了。“这个主意好!”围观的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慧能法师!”郑善果提高了嗓门提醒着。“这个主意好!”众人的声音形成了声浪。“就按大人的意思吧。”慧能法师非常勉强地从牙齿缝隙里挤出这句话。“陈袆,小咕噜,你二人到我的面前听题。”郑善果说。

陈袆和小咕噜来到郑善果的面前。陈袆显得气定神闲,而小咕噜则露出忐忑不安。

郑善果说:“释迦牟尼佛走过的地方,脚印必有莲花朵朵,这是为什么?”“他的脚底有莲花图案,所以走到哪儿就印到那儿,当然有莲花朵朵了!”小咕噜迫不及待地抢答。

郑善果的目光投向陈袆,等待他的答案。

陈袆显然对小咕噜的答案觉得好笑,但此刻又不能笑,只能强忍着。他说:“佛祖悟禅得道,已成正果,脚印莲花朵朵既是至高无上大成的象征,又是对佛教修行者向善苦行的昭示。”

郑善果对陈袆的回答非常满意,于是对慧能法师说:“你觉得他二人谁更适合拥有第十四个名额?”“全凭大人裁决。”慧能法师的脸上已经冒出了汗珠。“第十四个名额仍然是陈袆。”郑善果非常严肃地说,“本官受皇上器重,官居大理寺卿,天下的寺院僧侣都在本官的管辖范围,还望大家别忘了佛门净地,一心向佛。若惹尘埃,休怪本官不客气!告辞!”他拂袖而去。

慧能法师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下午,寺院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为14个被录取的俗家弟子剃度,成为正式僧人。

当慧景法师为陈袆剃度时,十分严肃地问:“剃度为僧,意味着要严守戒律,一心向佛,从此远离凡尘,你不后悔吗?”“不后悔!”陈袆斩钉截铁地说。“你可知道,在佛像前立下誓言,不是儿戏,永远不能违背?否则将坠入苦海,万劫不复。”“弟子明白!”“阿弥陀佛!”慧景法师为陈袆剃光了头。“你从此是佛门弟子,法号玄奘。”

陈袆跪到慧景法师面前,虔诚行礼。

不久,小咕噜又以绯闻要挟慧能法师,要求慧能设法为他剃度,成为正式僧人。慧能总觉得小咕噜是心腹大患,就像一只虱子总是在身上咬个不停,打死它吧,有杀身之嫌,不打死又浑身不自在。有一天,慧能以小咕噜偷杀附近人家的一只鸡为借口,告到慧景住持面前。慧景法师把小咕噜逐出寺院。从此,小咕噜成了流浪的俗家僧人,常常到附近的寺院挂单混上几天,免得挨饿。他对玄奘刻骨铭心地痛恨,就是因为玄奘,他没有成为正式僧人;同样因为玄奘,使他到处流浪,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恨死了玄奘,不断地寻找机会,以发泄心中的愤懑。3 蓄势待发

在慧景法师精心指导下,玄奘不仅能熟练背诵许多佛教经典,而且能使用梵文阅读佛学原著,这在寺院里非常罕见,因为佛教经典原著都是用梵文撰写的,一般弟子,只听师傅口授,而口授的人学养和观点各不相同,甚至常常曲解,那么解释经典的含义就一人一个样子了,所以人们常说,歪嘴和尚念歪经,不仅以讹传讹,误人子弟,而且讲经的人大多以高僧自居,他的理论不容置疑。能用梵文读原著者,在佛学界非常受人尊崇。

在佛学界,学位最高的是三藏法师,也就是通晓经、律、论三门典籍的人。玄奘获得三藏法师称号的那一年,仅仅24岁。这在当时非常罕见。

一天,慧景法师把玄奘叫到跟前,说:“老衲所参悟的典籍,你都通晓,成了我的衣钵传人,甚至在很多见解上,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玄奘说:“承蒙师父恩典,玄奘永生不忘。不过,有几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使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冥思苦想也不得其解。”“说来我听听。”“佛的本性是什么?凡人最终能成佛吗?”“善哉善哉!”慧景法师显然同样困惑,百思不得其解。他说:“蜘蛛虽然能屋上屋下任意爬行,却总是爬不出一间屋子。飞鸟的智慧远不如人类,却能翱翔蓝天,你说这是为什么?”“飞鸟借助风的力量,扶摇九天,鸟瞰大地。”玄奘说,“师傅的意思是?”“你是极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破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汇百川才能成大海。”慧景法师显得有些颓唐,“老衲老了,隐约听到佛祖的召唤,虽然有雄心壮志,却每每力不从心,这是定数。你应该走出去,遍访名师,释疑解惑,以求大成。”“弟子谨记。”玄奘恭敬地向师傅行礼。

从此,玄奘踏上了遍访名师的遥遥路程。7年间,他的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原。但是,他的疑惑仍然没有令人信服的答案。在玄奘的年代,来自印度的佛经并不齐全,再加上翻译的曲解,对佛法的误读司空见惯。佛教领域,学派众多,相互争执不下。玄奘的内心充满迷惑,佛法的真谛究竟在哪里?

当玄奘来到都城长安时,听说有一个叫波颇的印度高僧,正在讲经说法,于是迫不及待地前往拜见。

波颇住在敦煌寺里。他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人。硕大的光头不仅红润,而且油光铮亮。胡须几乎覆盖了大半张脸。虽然他的脖子上也像中国僧人一样,套了一串佛珠链子,却不像中国僧人那样,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捻着佛珠,而是一边讲经,一边双手不停比画,显得生动。

夜,万籁俱寂。波颇的房间却仍然摇曳着油灯火苗。

玄奘和波颇对面而坐,几乎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饥渴,眉飞色舞地讨论佛法。他们时而津津乐道,时而侃侃而谈,时而会心一笑,时而托腮沉思……

玄奘感受到印度佛学的智慧和魅力。“在印度有个最大的佛学寺院,叫那烂陀,一万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云集在那里深造。那里有个高僧,叫戒贤法师,通晓一切佛法经论,是当之无愧的佛学大师。”波颇显得异常兴奋和自豪。“而且,那烂陀的藏经阁里有最齐备的佛学原著,贝叶经。(注:贝叶经,是用印度特有的阔大树叶烘烤而成,因为那个时代没有纸张,只能用刀在树叶上刻字,能长期保存,经久不褪色。)

波颇的一席话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照亮了玄奘迷惘的心灵。“我要到那烂陀去!”这个声音在他的心里久久回荡。

玄奘联络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联名上书太宗皇帝,请求西行求学。他们的请求被无情地驳回。当玄奘得知朝廷将打开城门,让灾民出城谋求活路,于是当机立断趁机出城,登上西行之路。

不久,玄奘走上那万里迢迢而充满凶险的西行之路,去探求佛学的真谛,生命的真谛,为了心中永不磨灭的梦想。

小咕噜就像玄奘的影子一样,尾随其后,蓄势待发。他暗暗发誓,不把玄奘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决不罢休。第二章从凉州城西行1 惊险凉州城

一天黄昏,玄奘来到了凉州城。

大唐建国之初,凉州处于突厥和吐蕃的夹击之下,这个边防重城的安全,直接影响大唐的稳定。公元627年,大唐和突厥的战争一触即发,凉州城空气非常紧张,军队戒备森严,没有官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向西而行。

玄奘并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走出凉州。自汉代以来,凉州一直是河西地区的文化中心和商业大都会,这里的佛教气氛非常浓厚。玄奘决定,设立道场,一边讲经,一边等待机会。玄奘在长安时,已经拥有很高的威望。他在凉州讲经时,前来听讲的人,除了僧侣,还有众多百姓。在丝绸之路上,像玄奘这样的高僧,倍受尊崇,大众视其为精神导师。每次散会之时,信徒们都会布施大量珍宝和财物,玄奘留下其中的一部分作为旅费,其余的全部捐献给了凉州的寺院。他在凉州停留了一个多月,严峻的考验不期而至。

一天下午,玄奘在定远寺院设坛讲解《金刚经》。

小咕噜装扮成市民模样,混在人群里。他只听了一会儿,就悄悄溜出佛寺。

傍晚时分,玄奘住进了安国寺的僧舍。

安国寺的住持寒空法师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被誉为凉州城的精神领袖。他虽然身材瘦小,但目光如电,声音非常洪亮。花白的眉毛足有两寸多长,更衬托出目光的深邃。

一队队武装整齐的士兵,凶神恶煞般的把安国寺团团围住,几乎水泄不通。

寒空法师匆匆来到玄奘下榻的地方,随即关上门。“阿弥陀佛!”他向玄奘行礼后,忙说:“法师,情况有些不妙,官兵已经把安国寺围得水泄不通,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玄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只是一个僧人,既不危害朝廷,更不祸害百姓,从来不冒犯官家,冲我而来意义何在?”“老衲觉得不那么简单,肯定有人告发到官府了。”寒空法师舀起一瓢水,喝了几口。“你在长安已经声名远扬,大唐初建,需要一代宗师作为精神领袖,那么,朝廷不让你离开中原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的修行浅薄,岂能被称为一代宗师?况且,中原高僧众多,少了贫僧是微不足道的事。”“哈哈,法师过谦了!”寒空法师仰头大笑,“我在边远的凉州城,你的名字都如雷贯耳了,何况长安和朝廷,能不视你为明珠?”“让您见笑了!”玄奘似乎无地自容。“师傅,师傅,打听清楚了!”随着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寒空法师打开门,一个小和尚闪了进来。“不要慌慌张张的!”寒空法师严厉呵斥小和尚。

小和尚显得很委屈,一边用衣袖擦着满脸汗水,一边拿起瓢,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个尽光。“快说说,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寒空法师迫不及待地问。“不要慌慌张张的!”小和尚拿腔捏调地学着寒空法师的语气。“你个孽障,小心我罚你三天不得进斋饭!”“师傅饶命!弟子不敢了!”小和尚连忙向寒空法师讨饶,一脸顽皮相。“说吧,打听到什么了?”“下午,玄奘法师讲经时,有个鬼鬼祟祟的俗家弟子,他向官府告密,并且把玄奘法师将要西行的事说得很清楚。官府正在严密监控,要捉拿玄奘大师,遣送回长安。”小和尚几乎一口气说完。“阿弥陀佛!”寒空法师转向玄奘:“法师,看来本寺不但留你不得,而且要把你交给官府,否则,老衲被连累事小,安国寺大小僧众三百余人都将受到牵连,一旦激怒官府,断了钱粮供应,老衲就罪该万死了。”“罪过罪过!”小和尚仍然拿腔捏调地说,“师傅一贯好善乐施,紧要关头却出卖佛门高僧,如此普度众生……”

寒空法师没等小和尚说完,勃然大怒,一挥手:“去去去,你懂什么?快去做你的事,否则……”“师傅饶命!弟子不敢了!”小和尚实在顽皮,一会儿激怒寒空法师,一会儿又猴子般忸怩作态,使寒空法师哭笑不得。

寒空法师挥手要打小和尚的屁股。

小和尚赶忙闪到一旁,迅速飞出门外,掩上门。“如此看来,寒空法师只有将贫僧交给官府了。”玄奘说,“请法师令人把我绑了,送交官衙吧,贫僧不怪罪与你!”“这……”寒空法师愁眉苦脸,“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法师不用为难了,把贫僧交给官府,免得殃及众僧,令我灵魂不得安宁。”

寒空法师急得团团直转,拿不定主张。他停到玄奘面前,问:“敢问大师非西行不可吗?”“只要不被官府擒拿,贫僧非西行不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我意已决,即使付出生命代价,也非西行不可!”“为什么呢?”“因为我在佛像前立下誓言,不能违背。”“这倒也是。”寒空法师明白,真正的佛教徒宁愿付出血的代价,也不违背誓言。他对玄奘动了恻隐之心。“敢问大师,你西行的目的是什么?”“到佛陀的诞生地,寻求佛法的真谛,生命的真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寒空法师虔诚作揖,“你说服了我。既然你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真理,老衲如果不放你西行,恐怕佛陀也不饶恕。”“法师,如果你放了我,官府怪罪下来,岂不危及众僧?”玄奘言辞恳切地说,“贫僧少小失去双亲,在寺院里长大,视僧侣为亲人,断不能因为自己的安危而连累众僧。”“哈哈!”寒空法师似乎想到了周全的计谋,洒脱而笑。“我们只顾焦急,却忘了曲径通幽。”“莫非法师有了妙法?”玄奘有点惊讶。“正是!正是!”寒空法师挠了挠光头。“首先,官府并不知道你住在本寺,不能怪罪于我。其次,”他凑近玄奘的耳朵,小声嘀咕了一番。

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夜,死一般沉寂,却令人焦躁不安。

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在安国寺门外警惕地注视着过往的行人,只要遇到一个行人,肯定详细盘查,包括戴着帽子的,也一定要摘下帽子,看个清楚,可以说,玄奘即使插上翅膀,也难逃密布的岗哨。“站住!”一个行人路过安国寺门前,被士兵厉声叫住,拿出玄奘的画像核对,确信不是玄奘时,才放他离去。

午夜时分,阵阵困乏袭来,士兵们虽然强打着精神,来回走动,却挡不住此起彼伏的呵欠声。

安国寺的耳门无声无息地敞开一条缝隙,一个小和尚的脑袋露了出来,左右张望,随即又关上门。

不一会,两个和尚悄悄地从耳门溜出来,向左边撒腿就奔。“我看到两个和尚向那个方向跑了!”一个士兵突然大叫。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举起砍刀,下令:“一小队立刻去追,拿活的!其他人继续巡逻。”“是!”一队士兵立刻向左边追去。

安国寺的耳门又开了一条缝隙,小和尚的脑袋伸出来,张望片刻,随即关上门。

几分钟后,一个和尚从耳门出来,撒腿向左边跑去。“又出来一个和尚!”一个士兵大叫着。“二小队立刻去追,要活的!”军官气势汹汹地下令。

一队士兵迅速追去。“站住!”当士兵们快要追上那个和尚时,纷纷怒吼着。

那和尚拼命狂奔。

又有两个和尚从耳门出来,箭一般地向左飞奔。“追!”军官一挥手,带领所有士兵迅速追赶。

一个平民打扮的人,头上戴着方巾,悄悄从耳门溜出来,向右边飞奔,很快淹没在夜幕里。不知道狂奔了多长时间,当他确信没有追兵的时候,才放缓脚步,说了声:“阿弥陀佛!”这才换上了僧人的衣服。他就是玄奘。从此,他隐姓埋名,昼伏夜行,终于来到了瓜洲地界。

然而,瓜州城戒备更加森严,过路行人只许进,不许出,盘查非常严格。

玄奘能不能走出瓜州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只要一息尚存,就要去实现自己的理想。2 命悬一线

瓜洲隶属于凉州,是大唐帝国西部边境最后一个军事重镇,从瓜洲向西,就是西域了。玄奘进入瓜洲的时候,这个军事要塞充满了战争的紧张气氛,他再也不能堂而皇之地暴露在官方面前,只能找一家客栈,悄无声息地住下,开始思考如何走出风声鹤唳的瓜州城。在玄奘之前,最著名的探险者是法显,其余的不是没有记载,就是死在了半路上。对于藏身在客栈的玄奘,境况比先驱们更为艰难,作为一个非法西行的人,他首先要设法偷渡边境的关卡,这个关卡就是名声显赫的玉门关,它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戒备森严的关口,即使插翅也难飞越。玄奘的心情是何等的焦虑和绝望!

一天傍晚,玄奘正在客栈里焦急地来回走动。“咚咚。”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玄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默默念着:“嗡嘛呢叭咪吽。”“咚咚。”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玄奘轻轻打开门。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精明而干练的人。“阿弥陀佛!”玄奘恭敬行礼。“请问官家,你找贫僧何事?”

中年人警惕地回头看了一下门外,掩上门。“下官李昌,是瓜州城的知州。”“知州大人……”“嘘!”

玄奘的话还没说完,李昌示意玄奘说话小点声。李昌从袖兜里拿出一张官方通牒,慢慢打开,递到玄奘面前。

官方通牒下令捉拿私自西行的僧人玄奘,而且上面有玄奘的画像。通牒发自凉州官衙。

李昌问:“大师曾经得罪过什么人吗?”

玄奘摇了摇头:“我自幼出家,在寺院里修行,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不对!”李昌一个劲地摇头。“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一个贼眉鼠目的俗家弟子?”“贼眉鼠目?俗家弟子?”玄奘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13岁那年剃度时,小咕噜阴毒的眼神。他失声叫道:“难道是他?”“想起来了?”李昌急切地问。

玄奘苦笑起来:“贫僧在无意中得罪过一个俗家弟子。”“这就对了!”李昌说,“你在凉州被官府盯上,就是他告密的。现在他尾随到瓜洲,还到我的官衙给我施加压力,虽然被我哄出官衙,但是,瓜洲隶属于凉州,凉州府衙的通牒不能置若罔闻。”“阿弥陀佛!”此时的玄奘反而淡定了,“贫僧跟知州大人去便是。”“哈哈!”李昌仰头大笑。他撕掉了通牒,把碎纸片撒落一地,然后恭敬地跪在玄奘面前,虔诚参拜。“大师请受下官一拜。您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向往已久,若不是大师执意西行,我恐怕到死也不能见大师一面,更不可能当面聆听大师的教诲。”“阿弥陀佛!”玄奘赶忙扶起李昌。“知州大人怎么知道我已经到了瓜洲地界?又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等不起眼的小客栈?”“大师有所不知,寒空法师是整个凉州城的精神领袖,在凉州地界,没有人不知道寒空法师的法号,信佛的人对他更是顶礼膜拜。”李昌把玄奘扶到方桌旁,坐了下来,接着说:“两天前,我接到寒空法师的密函,要我放你西行。我是吃朝廷俸禄的,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护送你,那会搭上身家性命,但我睁一眼闭一眼,让你在我的管辖范围安全离开,这是我能够做到的。”“寒空法师,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因我而受牵连?”玄奘十分关切地问。“寒空法师道德高尚,受万人敬仰。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敢轻易惹怒信佛的人。我们这儿与内地不一样,佛教信徒一旦被惹怒了,一个个玩命似的,誓死捍卫精神领袖。因此,官府也只好对寒空法师睁一眼闭一眼。”“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李昌站了起来。“我不能在这儿久留,引人注意。大师赶快换一处住所,出门小心提防,免得被小人暗算。如果能尽快离开瓜洲就最好不过了。”他向玄奘告辞。

送走了李昌,玄奘立刻收拾好行李,趁着夜色,来到人烟稀少的塔尔寺附近,住进了一个小客栈。他越发焦躁不安,如何离开瓜州城?如何走出杳无人烟的800里沙漠?他听当地人说过,800里荒漠,既没有人烟,又没有水源,而对一个穿越沙漠的人来说,水是至关重要的。沙漠里风沙滚滚,没有任何参照物,穿越沙漠的人因饥渴和迷失方向,十之八九倒在中途,掩埋在荒漠里,因此,这800里沙漠又叫死亡之舟。

夜间,玄奘悄悄离开客栈,向一里多路以外的塔尔寺走去。他要祈求佛陀保佑。走着走着,他隐约感到有人在鬼鬼祟祟跟踪,于是转身细看,没有一个人影。“我这是草木皆兵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当玄奘来到塔尔寺时,寺内一片宁静,空无一人。他在佛像前跪拜,小声祈祷:“弟子玄奘,意欲西行,寻求佛法真谛,探求真理,望佛陀赐给我智慧和力量,赐给我一个引路西行的人。”他默默等待着佛陀的指引。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响动。

玄奘转身望去,只见一个满脸胡须,尖嘴猴腮的人,鬼鬼祟祟地隐藏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向他窥视。“施主,请出来说话。”玄奘平静地向“尖嘴猴腮”打着招呼。“尖嘴猴腮”犹豫了片刻,慢腾腾地走到玄奘面前。

玄奘仔细打量着他,觉得他像当地的商人。“小的石槃陀拜见大师!”“尖嘴猴腮”跪下向玄奘行礼。“石槃陀,你一直跟踪我,为了何事?”“我想请大师为我摩顶受戒,做你的徒弟。”“你是商人吗?”“是的,我是行走在河西走廊上的商人,贩运一些丝绸、瓷器、茶叶到西域去,换取西域的毛皮和珍稀药材。”“那么,一个商人做佛门弟子有什么作用呢?”“被你摩顶受戒了,我离佛祖的距离就越来越近。在通往西域的路上行走,是提着脑袋干活,盗匪横行,朝不保夕,随时就小命玩完了。我成了佛门弟子,有佛祖的庇佑,能活得长久一些。”

玄奘的眼睛一亮,暗想,也许这就是佛陀赐给我的引路人。他赶忙向佛像行礼,念念有词:“我佛慈悲!阿弥陀佛!”他站了起来,转向石槃陀:“你识得西行的线路吗?”“那当然!我常年在这条道上行走,闭上眼睛也知道东西南北!”“你能做我的向导,给我引路,走出沙漠吗?”“这个嘛……”石槃陀的目光里露出几分精明、几分奸诈。他捻着胡须,似笑非笑地望着玄奘。

玄奘莞尔一笑,对石槃陀的心思心领神会。他说:“是不是我让你受戒了,你就愿意给我引路?”“大师怎么这样说话呢?把我看成什么人了?”石槃陀被人看中了心思,很不愉快。“即使你不为我受戒,我也会带你走出沙漠啊!不要以为商人只认钱不认人嘛!况且您是大德高僧,我怎么敢怠慢呢?”“那么,你想得到什么呢?”“这个嘛……”石槃陀欲言又止,目光忽闪着紧盯玄奘的表情。

玄奘显得很平静。

过了片刻,石槃陀终于鼓足勇气说:“你为我摩顶一次,我就带你走到沙漠的三分之一处;摩顶两次,我就带你走一半;摩顶三次,我就带你走出整个沙漠。”

玄奘心里想笑,但又不能笑,只好强忍着。“佛教摩顶,从来没有三次之说,只需摩顶一次,你就得到佛光笼罩,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三次!一次也不能少!”石槃陀态度很坚决。

玄奘笑而不答。“两次半!”“阿弥陀佛!”“两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石槃陀显得很强硬,大有寸土不让的架势。“使不得!”玄奘确实为难,语气软了几分。如果不答应石槃陀的要求,西行将有难以预测的艰难,是不是能走出沙漠,很难说。但是,如果同意石槃陀的请求,佛法上从来没有摩顶两次的先例。“不答应就算了!”石槃陀显得很决绝,转身要走,但又迟迟不迈开脚步,似乎犹豫,却又有所期待。“也罢,就为你摩顶两次吧。”玄奘终于下定决心。他想,处于眼下的状态,即使佛祖也会原谅的。

石槃陀转身,跪下,恭敬地说:“师傅,请受弟子一拜!”

玄奘为石槃陀摩顶。“还有一次,要讲信用!”石槃陀小声提醒着。

玄奘又为石槃陀摩顶一次。

当玄奘把石槃陀扶起来时,石槃陀握住玄奘的手,分外亲热地说:“现在我们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善哉善哉!阿弥陀佛!”玄奘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天黄昏,玄奘买了一匹马,来到石槃陀指定的地点,瓜洲城外的一条路口。

石槃陀如约而至,而且身后跟着一个老者,牵着一匹瘦小的枣红马。“师傅,这800里沙漠万万行不得!”当老者来到玄奘面前时,好心劝说,“且不说毫无经验的外地人,就是本地熟悉沙漠的人,也常常迷失方向,回不来了。”

玄奘向老者望去,只见他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背微驼,声音里透出苍凉。“他是我们这里的沙漠通,行走了一辈子沙漠。”石槃陀对玄奘说,“我们这里的商人,在走进沙漠之前,往往向他请教。”“善哉善哉!”玄奘向老者施礼。“我西行主意已定,不会改变。”“万一……”老者迟疑着,“万一,你倒在半道上,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岂不是白白搭上性命?劝师傅回心转意,不要冒那凶险。”

玄奘有些诧异。老者苦苦相劝,固然是好心,但是,对一个不相识的僧人如此执意挽留,似乎违背常理。

老者仿佛看出了玄奘的心思,神情沮丧地说:“我本来有三个儿子。在我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不就是横穿沙漠吗?我行!因此经常出入沙漠,有时给别人做向导,挣点钱;有时自己运送一点丝绸之类的东西到西域。尽管我熟悉沙漠的特性,在沙漠里来来往往,九死一生,但是,我的三个儿子运送货物,走进沙漠,再也没有回来。我都这把年纪了,身边没有一个子女,老伴儿也在去年过世了,只剩老汉我孤零零一个人,活着真不是滋味。我是信佛的人,特别敬重佛家弟子,所以才苦苦相劝。”“十分感谢老人家的一片苦心!”玄奘被老者的一席话所感动。“不过,我已经在佛像面前许下诺言,西行取经。佛门弟子违背誓言是非常可耻的事,请老人家多多体谅!”

老者犹豫了片刻。“既如此,小老儿就不再挽留你了。不过,希望师傅换上我的枣红马。别看这匹马不起眼,在关键时刻,它能识途。”“贫僧与你交换便是。”玄奘与老者交换了马匹。

当玄奘和老者频频挥别的时候,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红。

经过一片荒无人烟的戈壁之后,必须在烽火台下取水。玉门关外,矗立着5座烽火台,从五烽往西,经过800里沙漠,才能到达西域的第一个小国,伊吾。在干热严酷的大漠上,水异常稀少。从瓜洲到伊吾,可靠的水源只有两处,葫芦河和烽火台。玉门关就建在葫芦河上。

石槃陀带着玄奘,绕过玉门关。夜幕笼罩着无边无际的大漠,他们在荒野升起篝火,各自进入了梦乡。

天上繁星点点。野草在秋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

石槃陀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会儿看看玄奘,一会儿摸摸腰刀。他在想,这里唯一可以取水的地方,就是烽火台下的小河,而烽火台上有士兵昼夜看守,夜间火炬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引起士兵警觉,轻则大队人马下来,把企图越境的人凶神恶煞般地抓起来,重则乱箭齐射,雨点般铺天盖地,越境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按照大唐律令,偷越国境者处以极刑。

玄奘似乎很疲乏,睡得很沉。

黎明时分,石槃陀眼睛里充满血丝,杀气腾腾。他把腰刀衔在嘴里,蹑手蹑脚地向玄奘走近。

玄奘翻了一下身子,梦呓般地说:“阿弥陀佛。”又沉沉睡着。

石槃陀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又向玄奘靠近。

突然,玄奘的衣领被一双手死死抓住。他睁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石槃陀,你,你,你要做什么?”“哈哈!”石槃陀冷笑起来。“师傅,弟子得罪了!我也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得不这么做,送你归西。”说完,他抓起腰刀,逼向玄奘的咽喉。3 取水

石槃陀决心已定,要置玄奘于死地。他一脸杀气,面目狰狞“哈哈!”突然,玄奘笑了起来。

石槃陀毛骨悚然。他惊诧地问:“你笑什么?”“我笑你杀不了我!”“哈哈!”石槃陀大笑起来。“只要我的腰刀一捅,你有不死的道理?”“没那么简单!”“说说看。”“你是商人,常年在河西走廊行走,朝不保夕,如果没有佛陀的保佑,即使你拥有万贯家私,一朝丢了性命,要钱何用?而我是佛门弟子,你杀了我,岂不是得罪了佛陀,他还会保佑你吗?”“这……”石槃陀有些犯难。“但是,如果我不杀你,你必须到烽火台下取水,才能西行,而烽火台上的士兵绝不会放过你。一旦你被逮住,连累到我,我的身家性命还有活路吗?”“这很简单!”“快说,趁我现在还不想立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如果我被抓住,绝不说出你的名字,这样的话,你既不得罪佛陀,又没有后顾之忧,岂不两全其美?”“你真的不会说出我的名字?”“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发个毒誓我才相信!”石槃陀松开了手。“佛祖在上,如果我被抓之后,说出石槃陀的名字,必遭天谴!”玄奘双手合十,立下誓言。

石槃陀把腰刀插进腰间,转身就走。

望着石槃陀远去的身影,玄奘长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阿弥陀佛!若不是我反应机敏,险些命伤胡人之手!”他提着水袋,向烽火台下的小河边走去。当他小心翼翼接近小河边的时候,突然传来士兵的怒喝:“站住!”玄奘赶快躲进草丛,过了一会,不见动静,才缓慢爬行,离开河边。“看来只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取水。”他自言自语地说。

深夜,万籁俱寂。玄奘蹑手蹑脚地来到小河边。就在他刚要取水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队士兵,把他团团围住,纷纷点亮了火把。“是个和尚!”一个士兵将火把凑近玄奘,大声说。“带走!”另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厉声吼着。

玄奘被士兵们推推搡搡走进了烽火台。“有什么情况?”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斯文地问。“报告长官,逮到了一个企图偷越国境的人,是个和尚。”军官大声说。“和尚?”长官来到玄奘面前。

玄奘觉得面前的这个长官面目和善,举止儒雅。“你真的是和尚?”长官仔细打量着玄奘。

玄奘从袖兜里拿出了印鉴,递到长官面前。

长官接过印鉴,端详了一会,突然跪下,向玄奘行大礼。“大师莫怪,我等军令在身,不敢稍有差池,得罪大师之处,还请多多谅解!”

其他士兵也都齐齐地跪下行礼。

玄奘连忙扶起长官,说:“我是一个偷越国境的人,长官为何不治我的罪?”“下官王祥,是这里的最高长官。”长官和颜悦色地说,“我家世代都是虔诚的佛教徒,岂能为了邀功而断送大师的性命?”“我佛慈悲!善哉善哉!”玄奘双手合十。

一会儿工夫,士兵把热气腾腾的斋饭端到桌子上。“大师,请用斋。”王祥礼貌地把玄奘请到桌子旁边。

玄奘坐了下来。“王长官,你放了贫僧,不怕上司怪罪?”

王祥微微一笑:“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这里天高皇帝远,不会走漏半点风声。”“万一……”玄奘望了望王祥左右的士兵,欲言又止。

几个士兵纷纷跪下:“大师请放宽心,我们都是崇信佛教的人。王长官是个好官,爱兵如子。”“哦!”玄奘微微点了点头,开始用斋。

王祥为玄奘备足了水和干粮,就连马匹的饲料也备足了。他嘱咐玄奘:“大师要绕过中间的烽火台,直接到第五座烽火台,那儿的长官是我的亲戚,也是虔诚的佛教徒,断不会为难你。”“阿弥陀佛!”玄奘向王祥告辞而去。

到了第五座烽火台,玄奘同样受到礼遇,恭敬地送他西行。

玄奘独自一人走进了一望无际的沙漠。4 枣红马

天上繁星点点,月牙儿时隐时现。

大漠无边无际,没有野草,没有树木,一片荒凉。时不时刮起一阵风,吹起沙尘,沙沙作响。

一阵寒冷袭来,玄奘直打哆嗦,他赶忙穿上一件棉衣,自言自语地说:“沙漠真是怪异,白天热的出汗,晚上这般寒冷。”他骑着马,数着佛珠,缓慢向前行进。

大约行走了一百多里,突然狂风大作,沙尘滚滚,不仅行走艰难,就连眼睛也睁不开。玄奘牵着马,转过身,退着行走。

他生于官宦人家,幼年进入寺院,虽然不是细皮嫩肉,但也从未遇到过这般艰难,身上一会儿直冒冷汗,一会儿起鸡皮疙瘩,在飞沙走石、寒风凛冽的旷野举步维艰。

风一阵紧似一阵,吹得玄奘几乎站立不稳。滚滚沙尘打在衣服上,沙沙声不绝于耳。突然,水袋被一阵狂风吹落下来,砰的一声落在地面,塞子飞了出去,水从袋口直往外流,流到沙地,刹那间被沙地吸干。水!水!水!玄奘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赶快抢水袋!他扔掉马缰绳,奋不顾身地走向水袋。一个趔趄,他摔倒在地,顿时天昏地暗,好像整个大漠都在旋转,耳朵里嘶嘶鸣叫。他顾不得这些,急忙向前爬行,当他拿起水袋时,里面仅剩几滴水。玄奘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在沙漠里行走,水是至关重要的,一旦没有水,不仅走不出沙漠,而且会渴死在中途,葬身大漠。“荒漠迢迢,我如何才能走得出去?”他自言自语着。摆在他面前的唯一选择就是回去。他牵着马,在万般无奈中走上了回头的路程。“我这是在做什么呢?”他在问自己,“回去?取了水然后再西行?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了?如果不回去,没有水,能走多远呢?”水呀,在此时显得尤为重要!约莫走了十多里地,他突然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我曾在佛像面前立下誓言,到佛祖的诞生地,寻求佛法的真谛,岂能轻易违背誓言?即使死在中途也绝不放弃!”他打消了回头的念头,毅然转身西行。

一天过去了,玄奘没喝一滴水。他的嗓子眼干得冒烟,嘴唇布满了一条条裂纹,就像涂了一层白霜。他时不时舔一舔嘴唇,渴望的程度可想而知。但是,他没有停下前行的脚步。

沙漠白天吸收太阳的温度,气温极高,而且异常干燥。行走在沙漠里的人被十分干燥的环境蒸发了水分,因此及时补充水显得尤为重要。而夜晚,沙漠的热度散发殆尽,风在毫无遮挡的沙面肆虐,寒冷难当。

两天过去了,玄奘干渴的程度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哪怕有一滴水,也胜似无穷甘霖。”他在心里暗说。但是,大漠一眼望不到边缘,荒芜而苍凉,就连听一听滴水的声音也是奢望。他一边艰难前行,一边举目寻觅,希望能看到一处水源,然而,那生命之水就像皇帝的女儿,藏在深宫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一次次的失望,使他对水的祈求几乎到了绝望的地步。“也许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池清泉!”他安慰着自己,继续前行。

三天过去了,玄奘的脑子里昏沉沉一片,几乎迈不动脚步。他的眼前时而金星乱飞,时而昏暗一片,时而看什么物体都是双影,时而眼液模糊了双眼。耳边除了听到呜呜的风沙声,偶尔嘶嘶怪响,仿佛进入了魔幻世界。但是,他仍然艰难地向前,一步,两步,三步……

深夜,孤鬼野魂成群结队,点火举灯,无数幽绿的火苗像星空一样璀璨,把玄奘团团围住。孤鬼野魂张牙舞爪,鬼哭狼嚎。“拿命来!”“死去吧!”“我吃了你!”“哈哈哈……”“嘻嘻嘻……”“咯咯咯……”

玄奘知道自己的脑海里出现了幻觉,于是赶忙打坐,念起了《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死神在向他招手,死亡之门在向他敞开。但是,他的心里无所畏惧,只要一息尚存,绝不放弃西行。

脚下的路啊,漫长而悠远,每跨出一步,都十分艰难。

到了第五天,玄奘已经四天五夜没有喝一滴水,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一头栽倒在一个斜坡上,顺着斜坡直往下滚。他昏迷了。

太阳不知疲倦地升起又落下。

茫茫沙漠,风卷起沙尘,发出呜呜的响声。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月亮般的面庞,细长的眼睛,稚嫩的嘴唇轮廓柔美。她说话的样子像迷途的羔羊,可爱而又可怜。她叫翠儿。

一次玄奘在长安讲经,在听讲的人群里夹着一个头戴斗笠,女扮男装的人,她听得几乎入迷,当听讲的人散尽,她仍然端坐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玄奘。“施主,请回吧。”玄奘提醒着。“大师讲得太好了!”没想到竟是一个少女的声音。“阿弥陀佛!”玄奘施礼之后,转身就走。“大师请留步!”少女脚步矫捷地走到玄奘前面。“难道佛祖不接受女弟子?那为什么还说普度众生呢?”

玄奘向后退了一步。“女施主,佛祖普度众生,但男女有别,男人出家了叫和尚,女人出家了叫尼姑。你应该到尼姑庵寻找师傅。”“我就看上你了!”少女显得很倔强,一脸刚毅的神情。“你讲经太出色!我被你迷倒了!请接受我为弟子吧!”“这是很荒唐的事,万万不可!”玄奘又要离开。“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自刎!”少女突然从腰间抽出佩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玄奘连连摆手。从少女的神情上判断,他知道这是一个刚烈的女子,说到做到,万一真的自刎,自己岂不是欠下了血债?为了缓解氛围,他变得温和起来。“女施主,你家在哪里?还有哪些亲人?”

少女以为玄奘心软了,于是放下佩剑。“我叫翠儿,从小没了爹娘,靠沿街乞讨过活。有一次,我到一个大户人家要饭,不仅被门子羞辱了一番,还放出恶狗咬我,把我吓得屁滚尿流,回到破庙里以后,整整睡了三天,浑身发烧,昏昏迷迷,如果不是师傅相救,我就命归黄泉了。”“喔,施主也是苦命的人!”玄奘深深同情翠儿。“那么,你为什么不跟师傅一起过活呢?”“唉……”翠儿深深叹了口气。“师傅是个打家劫舍的人。以前我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昼伏夜行,杀一个人就像宰掉一只鸡一样,眼睛不眨一下。自从听了大师讲经,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才想信佛修行,洗清罪孽。”“女施主,你想修行,是你的造化,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应该寻找尼姑庵,或出家,或带发修行,以求修成正果。”“我就认定你了!”翠儿非常执拗。“我是和尚,没有接受女弟子的道理!女施主好自为之!”玄奘毅然离去。

从那以后,玄奘每到一处讲经,总能看到翠儿的身影,仍然是一副女扮男装的样子。

一天,玄奘到峨眉山讲经,在回头的山崖迎面走来了翠儿。玄奘装作不认识,绕过翠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大师,你真的这么绝情?”翠儿在玄奘身后大声问。

玄奘仍然向前走着。“你再不答应,我就跳下悬崖!”

玄奘急忙停下脚步,来到小翠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你真的一心向佛?”“绝无二意!”“从此放下屠刀?”“苍天作证!”“愿意积德行善清洗罪孽?”“求大师给我机会!”“佛祖对罪孽深重的人关注尤甚!”“这么说大师愿意收我为弟子了?”“你先到尼姑庵带发修行,等我游学归来,再收你为徒,你看可否?”“真的吗?”小翠雀跃起来。“为什么要等你游学归来呢?”“出家人不打诳语!”玄奘双手合十,“我修行尚浅,悟道不深,虽然徒有三藏法师的称号,却遇到修行上的困惑,需要行万里路,遍访名师,释疑解惑。”“你遍访名师与接收我为徒不冲突呀!况且,我跟着你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善哉善哉!我四处奔波,有时在寺院挂单,有时在野外过宿,你跟着我多有不便。况且,我遍访名师时,身边总是跟着女施主,难免引起非议,这对我的求学是大忌,还望女施主体恤。”“哦……”小翠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那么,我先到尼姑庵去!不过……”“女施主尽管说来!”“我怕万一……”“万一什么?”“万一你游学归来,忘了收我为徒,我该怎么办?”“善哉善哉!”玄奘微微一笑,“违背承诺是出家人的耻辱!”

小翠犹豫了一会儿:“那好吧,我信你!”“月亮船,月亮船,摇摇晃晃向西飘,坐着美嫦娥,吴刚把船摇,玉兔乖乖四处瞧,四处瞧……”一个中年女人的歌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妈妈!妈妈!”玄奘又一次看到母亲慈祥的面容。“孩子,你的白衣白马呢?你应该穿着白衣,骑着白马,向西飞奔呀!”“妈妈,我很想很想你!想依偎在你怀里,体会你的体温。想天天看到你慈祥的面容。但是,你总是离我远远的。”“好孩子,你已经长大成人,有必须完成的使命。听妈妈的话,乖!坚强些!”“妈妈!妈妈!”尽管玄奘使劲呼唤,妈妈仍然像以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明时分,一阵凉风吹来,就像一盆清凉的水浇在玄奘的身上,他苏醒过来,觉得周身无力,身体好像散了架子。他吃力地站了起来。“咿——”枣红马在他的身旁仰首长啸。

玄奘使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到了马背上,又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玄奘吃力地睁开眼时,突然眼前一亮,在不远处分明有一池碧水,清亮透明,在灌木的掩映下,波光粼粼。

玄奘迫不及待地翻下马背,奋力向池塘爬去。当他爬到池塘边时,一头扎进水里,饱喝一顿之后,露出水面,双手合十,激动不已。“感谢慈悲的佛陀!嗡嘛呢叭咪吽!”显然他认为这池水是佛陀恩赐,他命不该绝,他的理想不应该中断实现。

枣红马在池塘边喝足了水之后,仰头长啸。“真是识途的老马呀!”玄奘抚摸着马头。“如果不是你把我带到池塘边,我一命休也!”

玄奘在池塘边休息了两天,让身体恢复元气。他又踏上了西行的征程。5 伊吾

几天之后,玄奘走出了沙漠,来到了西域的第一个小国伊吾。

当玄奘快要到哈密寺时,早就有僧人飞速跑入寺院,向长老报告。

长老赤着脚跑了出来,一张多皱的脸笑得像核桃一样。“啊呀,欢迎远方的高僧!我这里地广人稀,常年不见一张陌生的面孔,高僧的到来,使我的小庙蓬荜生辉呀!”

玄奘没想到长老竟然是汉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他止不住热泪夺眶而出。“没想到啊,在这里竟然遇到故乡的人!”

当长老来到玄奘面前时,玄奘一阵激动,上前和长老紧紧拥抱。

长老见了玄奘也倍感亲切,使劲拍打着玄奘的背部。“贫僧玄奘,来自东土大唐,意欲到西天取经,探求佛法真谛。”“高僧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今日能相见,当面聆听大师教诲,三生有幸啊!”长老非常激动,“老衲一木僧人,早年为了躲避兵荒马乱,来到此地,一待就是数年,快要忘记故乡的样子了!”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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