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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5 14:4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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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思源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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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满甲天下

美满甲天下试读:

美满甲天下安思源 著版权信息

美满甲天下

安思源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 序 看来你真的很想离婚● 第一章 不主动,不抗拒,不负责(上)● 第一章 不主动,不抗拒,不负责(下)● 第二章 谁碰我女人,我碰他全家(上)● 第二章 谁碰我女人,我碰他全家(下)● 第三章 明天去复婚(上)● 第三章 明天去复婚(下)● 第四章 随你来的是不是人(上)● 第四章 随你来的是不是人(下)● 第五章 情逢敌手(上)● 第五章 情逢敌手(下)● 第六章 吵吵闹闹又一天(上)● 第六章 吵吵闹闹又一天(下)● 第七章 明天跟我爸战斗(上)● 第七章 明天跟我爸战斗(下)● 第八章 切记!不要轻易喝醉(上)● 第八章 切记!不要轻易喝醉(下)● 第九章 吃的不是饭,是寂寞(上)● 第九章 吃的不是饭,是寂寞(下)● 第十章 滚就滚,谁怕谁(上)● 第十章 滚就滚,谁怕谁(下)● 第十一章 我果然不能没有你(上)● 第十一章 我果然不能没有你(下)● 第十二章 别再继续,后果自负(上)● 第十二章 别再继续,后果自负(下)● 第十三章 离开要趁早(上)● 第十三章 离开要趁早(下)● 第十四章 如果你不是贾天夏(上)● 第十四章 如果你不是贾天夏(下)● 第十五章 尝试亲吻,尝试拥抱或沟通(上)● 第十五章 尝试亲吻,尝试拥抱或沟通(下)● 第十六章 没有好感再尝试也没有用(上)● 第十六章 没有好感再尝试也没有用(下)● 第十七章 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老(上)● 第十七章 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老(下)● 尾声序 看来你真的很想离婚

很多人说,两个太倔强的人不适合生活在一起。他们偏不信,认为青梅竹马的他们怎么也不会过得太差,于是欺上瞒下地结婚了。

很多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床头吵架床尾和。可是他们却偏偏不走寻常路,为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吵到天崩地裂,最终以离婚收场。

很多人又说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好聚好散,就算做不成夫妻至少还能做朋友吧?没想到他们连离婚之后还是不按常理生活。当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场唇枪舌战从幕后转到台前,一边说着老死不相往来,一边却又享受着棋逢对手的乐趣……“嗯……”带着疲惫的低沉喘气声从他口中溢出。

枯黄的台灯映照出床-上男人的睡颜,眉心微皱,下颚有淡淡浅浅的一层胡渣,每每都刺得她酥麻又依恋,额头有薄汗沁出。

她伸出手指,算不上好看的指甲挑逗般轻轻划过他的额头、鼻梁……一路游走,停在了他汗湿的胸前。感觉到沉睡中的他呼吸变得愈发凝重,她扬起一丝坏笑,细密的吻落在他胸前,湿滑舌尖像在玩捉迷藏般时不时地探出头捕捉刺激感。慢慢闭上双眼,另一只手顺着往下游移,听着他从喉间迸出来的闷哼声,她笑得满足。

捋在耳后的发随着激烈的动作滑下,她伸手想把扰人的发拨开,却有一只手抢先一步帮她拢起干燥的发。

她抬眸,正对上一双欲望高涨的眼,犹如刚睡醒的豹子般,睡醒惺忪,优雅地窥睨眼前这不自量力的猎物。“呵……”饶有兴致的笑意从那张弧度完美的唇间飘出,连鼻间的气息都变得慵懒颓唐。

握着她发的手稍一用力,迫得吃痛的她不得不往上扭动。

松手后,他转而扣住她的后脑,起身,覆压住她,鼻尖擦过她的脸,舌顺势沿着她的耳廓滑下,渐渐开始在脖间吸吮。

是该激情满溢的时候,他半撑着身体,紧握住她的手压在枕上,手指曲张,与她十指紧扣。眉端随之一紧,原本颓靡半睁的眸也跟着瞪大,仿佛整个人瞬间清醒般,紧抿的唇线松了松,用喑哑的嗓音质问着身下的女人:“婚戒呢?”“脱了。”

这回答让气氛顿时冷场,他翻身,坐在了床沿边,伸手调亮台灯,脸在双手间深埋了刹那,再抬起时,很不留情地抛下结案陈词:“看来你真的很想离婚。”“……”她现在的表现看起来像吗?一举一动,摆明了是想挽回啊!“我答应你了,睡吧。”

……

是不是每一场失败的婚姻都是这样?开始时海誓山盟轰轰烈烈,结束时悄无声息果断干脆?第一章 不主动,不抗拒,不负责(上)

盛夏骄阳透过薄如蝉翼的白纱窗帘泄进屋内,像被褥般把床-上熟睡中的人牢牢覆盖住。

四周,很静,甚至能清晰听到睡梦中的人发出的均匀呼吸声。

——叮叮叮!

——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

——今早起床了,看镜子里的我,忽然发现我发型睡得有点kuso……

蓦然间,床头柜上的十个闹钟外加手机齐齐作响,吵闹的声音响彻云霄。可床-上的人却只是抓了抓那头乱糟糟的长发,翻了个身,吧唧了几下嘴,双脚缠住毯子,继续睡。

直到所有闹钟都暂告一段落,手机铃声仍旧坚持不懈,那颗发型很KUSO的脑袋终于按捺不住动了几下,费力地伸出手去够一旁的手机。“丁!美!满!起!床!了!!”

她才按下通话键,还来不及说声“喂”,手机那边的人就吼开了。

似乎早料到她会闭着眼继续睡不加理会,歇斯底里地叫喊声继续传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去面试?还是打算下辈子就这样混吃等死?!”“啊啊啊……面试!”这句话成功让丁美满苏醒,猛地弹坐了起来。“对,面试!你以前工作的那家电视台在招聘制作人,你跟我说要去面试,要东山再起,要改变自己!还让我大清早地牺牲睡眠时间打电话来叫你。你知不知道睡眠对于我这种需要经常在镁光灯下出现的人来说有多重要?有什么理由我醒了你居然还睡得像头猪一样?你不打算面试了?不打算大变身出现在贾天夏面前把尊严讨回来了?那好,你继续……”

边听着手机里好友絮絮叨叨的谩骂声,丁美满边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闹钟,八点半!如果她的记忆系统没有出错,面试应该是九点半。

猛地,所有睡眠时间全面崩裂,她清醒了,“对,我要去面试,要东山再起,要去把尊严讨回来!吼,起床了!林爱林爱,我爱你。”“鬼才要你爱,不聊了,面试结果出来了记得打电话告诉我。”林爱无奈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来,这次没等丁美满回应,她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用力地甩了甩头,丁美满吸了吸鼻子,意识到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了,眼下该做的就是拿出现代女性的气势。

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活像只涅槃重生后的不死鸟般,一脸斗志燃烧的表情,目空一切地高举起手上的毯子,开始自我勉励宣誓:“丁美满!要争气!现在的目标是……赶上九点半的面试,努力工作,把挥霍掉的钱赚赚赚赚赚、全都赚回来!”

时间是早上九点半,车水马龙,城市促乱的节奏感彰显而出。

电视台门口要比平时更门庭若市,面试的队伍很长,一直蜿蜒到电梯口。

宛如镜子般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等待被面试的人群中响起一片嘘声。

美满提着高跟鞋,赤着脚,穿着一身已经分辨不清颜色的套装,气势汹汹地冲出电梯,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无视那一道道陆续向自己射来的鄙夷目光,她兀自单手撑墙、大口喘气、平复因奔跑而急促的呼吸。

都说人若是倒霉喝水都会塞牙缝,她就是霉到极致,骑自行车都会遭遇车祸。不过好在她足够乐观,即便狼狈不堪,美满也认定这就属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她的出现让四周顿时陷入寂静,面试官歪过头,瞠目结舌地看着门口的丁美满。半晌,总算回过神,厌恶地捏住鼻子,质问正在影印资料的前台,“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这种客串社会新闻里被害者角色的临时演员到处乱跑,没看见我正在面试吗?”

前台小姐一脸怯弱,接不上话,正打算放下手里的活先把美满轰出去。“我是来面试的!”丁美满握拳,勇敢说出来意。“面试?”面试官的声音上扬了八度,逐渐冷静,端起茶杯镇定地做出判决:“就算是面试社会新闻里被害者角色的临时演员也不能乱跑。”“同志!你给我看清楚,我是丁美满。老娘在这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在你爸的弹珠里呢!”闻言,美满以一人之力推开阻挡在前的层层面试者,大步流星地跑向面试官,顺势撩开那一头覆面的凌乱长发,以便让对方的视角更清晰。“噗!”那位面试官失控地喷出嘴里的茶,瞳孔扩张,不敢置信地紧凝着面前的女人。

抛开一切由各种不明原因造成的古怪元素,她再一次细细打量。小巧精致的瓜子脸,滴溜溜的大眼,挺拔鼻梁俏丽鼻尖,线条细腻婉约的嘴,组合在一起活脱脱就是当年荧幕上最低俗……哦,不对,是炙手可热的主持人之一丁美满嘛!

等她反映过来时已经晚了,喷出口的水收不回,眼看着美满不断滴水的下颚,她心虚地吞咽口水,慌乱中抓起桌上的抹布,在美满的脸上肆意游走,“美满姐,对不起对不起,呃……你今天的打扮实在是……太引领潮流了,对,太引领潮流了,以至于我一下子没能认出来。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也要面试?!”“不可以吗?你们的招聘启事上并没有说太漂亮的人不能再来面试啊。”美满很诚恳地询问。“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应该知道老头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招制片人吧,有频道需要改版,所以工作量很大耶,而且还要保证一定的收视率……”“我知道啊。可是你们觉得,想和他抢收视率,有比我更适合的人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所以当丁美满丢出这句话后,这场吸引来不少业内精英的面试会草草收场,她成了不二人选。并且待遇还是高规格的,一听说昔日爱将回来了,台长大人亲自出面和她洽谈详细事宜。以美满现在这种三餐温饱都成问题的状况来说,没什么资格去要求工资福利,她只不过是迫切地想要回来工作。

因此,当瞄见合同上那些还过得去的数据后,美满二话不说直接签上她的大名。

因为她的爽快,台长激动万分,甚至还颠覆了抠门本性,当即决定今晚请吃饭,就当是为美满办的欢迎宴。

一听说晚饭有了着落,美满眼眸“咻”地发亮,立刻回去换下那身狼狈装扮,准时赶到和台长约好的饭店。

即便如此,丁美满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她有自知之明,清楚并非是自身条件有多优渥,而是因为想要和隔壁电视台抢收视率,就必须的从他们收视最高的几档综艺节目下手。偏偏那几档节目的制作人,对于美满来说意义非凡。

贾天夏,她的青梅竹马,她的前夫,此刻正在她面前和其他女人上演激情戏码的烂男人!

饭店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人就是可以那么迫不及待、不加避讳,堂而皇之地站在角落里把缠绵演给大家看。再加之那位男主角又帅得太过招摇,更是频频惹来侧目。

他的侧脸轮廓精湛分明,每一道线条都像是经由画师悉心勾勒而成的杰作,饱满的额头沁出薄汗,似是被体内压抑的欲-火蒸煨而出的汗,更添了一丝男人味。黑色纽扣线衫里头衬着V领白T恤,黑白的搭配简洁中又不失品味。他被动地靠在墙上,身段更显颀长,T恤的领口已经移了位,将他推压在墙上的女人正卖力地啃咬他的耳际,白皙的手不安分地游走在他的T恤下,养眼画面附带着让人血脉喷张的女人呻吟。

很美很妙的马赛克画面,可是丁美满却只想说“一对狗男女”!原谅她的恶毒,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含蓄的词汇了。

不期而遇的巧合已经足够的震惊,偏偏还是这种情况,她干愣在一旁,进退两难。也记不清自己站了多久,脚有些发麻时,烂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熟悉的瞳孔间只闪过一些讶意,很快被玩味取代,原本想推开身前女人的念头也被压了下去。“有观众呢。”贾天夏低首,好心在女人耳边提醒。“嗯?”显然还深陷在情-欲里回不过味来的女人愣了愣,抬起迷离的眸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之像被人当头浇了盆凉水,即刻清醒,“美、美满姐……”“是你呀。”美满冷眸斜觑。压抑住怒火,试图想要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些。

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清秀的女人。莫蔷,曾经她节目里的外景主持人,甚至称得上是她一手提携上来的人,现在却是在她眼皮底下和她前夫缠绵的女人,真够讽刺的。“唔……台长他们在包厢里等你,我、我先进去了……”她尴尬地整理衣服,尽管这个时代男欢女爱没什么可心虚的,可当对象是以前朋友的前夫,又碰巧被这位朋友逮到,那就不是什么刺激浪漫的事了。

莫蔷匆忙跑远,美满慢慢收回目光,淡漠地扫了眼贾天夏。

他不急着掩盖收拾那些激情的残痕,若无其事地朝着她耸肩,微笑,一副“我也是被害者”的模样。

这模样成功唤起了美满的记忆……

——贾天夏,你看不出那个什么校花对你有意思哦?为什么不跟她保持距离?难道你对她也有意思?

——我的宗旨是:不主动、不抗拒、不负责。

那时候这位贾少爷十七岁,现在看来他还真个颇有耐心的人,这条宗旨贯彻得很彻底!美满扬起下颚,抬高姿态,表现出不齿和视而不见,转身正想离开。“喂,就这么走了?”

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还是该死得很好听。“知不知道你打断了什么?”她的沉默并没让他太在意,甚至没当回事,自顾自地继续说。“交-配。”某个不争气的女人停下脚步,气呼呼地呛了回去。“你在暗喻我是禽兽吗?”她的一如既往让天夏满意地弯唇,不知不觉地挨近她。“别过来,一股骚味。”美满皱眉,敏感地后退了一大步。

天夏想起她对某些特殊香水味过敏,配合地顿住脚步,收敛笑容,“什么时候回来的?”“……”关你什么事!她很想就这么吼回去,可转念一想,他很了解她,吼得越大声就越在乎。于是,美满故作平静地回道:“快三个月了。”“为什么不回家?”他还是崩着脸,情绪处在很不爽的阶段。“哦,也不知道是谁害的……”他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对曾经极力反对她结婚的双亲之后性情大变,极力反对她离婚,连“不忠不孝不贞”的罪名都给她冠上了,就差没登报断绝关系,怎么可能让她回家。“我是说我们的家。”瞳一凝,打断了她的话。

引得美满一窒,随后很不客气地失笑,“我们?指你跟我?贾少爷,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们离婚了耶。”

他双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默不作声,隐压着想爆脏话的念头。她就非要用如此雀跃的口吻来陈述这种烂事实吗?他当然记得他们离婚了,离婚证书还是该死的绿色!就跟他怀疑美满正在给他戴的那顶帽子一个色!“那又怎样,离婚之后还能复婚。”一连串的咒骂只在心里默默上演,天夏继续恢复笑容,端出死缠烂打、死不要脸的攻势。“是可以,但前提是我必须单身。”她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的音,以示强调。“是啊,我们不是离婚了吗?”“……”美满张开嘴,卡在喉间的音还没来得及蹦出,就被贾天夏及时阻止。“别喊!冷静点。”他没忘记这女人的习惯,只要怒气值满格,就会不分场合的咆哮,以示不满。

闻言,美满迅速恢复冷静,倔强地不想让贾天夏有一种早已对她了若指掌的感觉,故意无比镇定地反问:“我就不能有其他男人吗?”“嗯,不能有。”他很郑重其事地点头。“神经病!我这就去找!”丁美满顿悟了。本来离婚夫妻见面只需要点头问好就能擦肩而过,她为什么要傻站着看他发疯?还很没定力地让自己陪着他疯。

这一次,她的离开,天夏没有阻拦,只是眯了眯瞳凝觑着她的背影,嘴角依旧挂着浅笑。

离婚的时候,丁美满横加给了他一堆的指责,曾经的好与坏都成了分开的原因。他不够体贴、从不顾忌她的感受、工作狂、总是擅自替她决定所有事、把她逼得太紧……大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味道。

那好吧,这一次他慢慢来,温和点。第一章 不主动,不抗拒,不负责(下)

如果没有这一番巧遇,也许这顿晚餐对美满来说是这三个月来最美味的了。

可惜“如果的事”通常已经是成了定局,所以这顿饭她完全就是食不知味,尤其每每抬头,瞥见坐在对面的莫蔷后,那种胃部翻搅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晚餐后,一些同事提议去KTV续摊,被台长大人严厉的拒绝。第一次,美满由衷地感激台长的抠门本色。她真的是没有力气再挤出虚伪笑脸,去应对莫蔷。

那副轻声细语、极力模仿林黛玉的柔弱模样,让丁美满只想作呕。她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如果对方仅仅只是个在她离婚后和她前夫牵扯上的女人,她可以一笑置之,或是把罪责全归咎于贾天夏的花心,甚至感谢莫蔷给了她足够的理由死心。但事实上不是,用爱情界的专业术语来形容,莫蔷就是传说中的第三者,俗称“小三”。

当初一副弱者姿态闯进了她的生活,在博取到她的同情心后,成功让美满领略了何谓“引狼入室”。

就在丁美满和贾天夏领到离婚证书的当天,莫蔷还曾打电话给她,一改从前的无辜纤柔,端出一副胜利者的态度,语重心长地在电话那边讪笑,赏她一句“丁美满,你懂了吗?这世界上没有拆散不了的夫妻,只有不够努力的小三。”

很好!她够努力,她做到了!

要不是缺钱,丁美满打死都不会回来趟这浑水!

既然已经回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再不爽都得待这儿耗着。

于是,丁美满把日子过得很亢奋,就像打了鸡血般。

为了那些不足以塞牙缝的加班费没日没夜的工作、为了不迟到不早退而起早贪黑、为了几斤白菜跟菜场大妈讨价还价、为了房租厚着脸皮去要求预支工资……她倒是觉得充实,旁人看来却像是种折磨。“我说美满,你犯得着吗?你和贾天夏离婚后拿到的那些钱,足够让你跻身富婆行列了吧。”

同事的一句玩笑戏问,让美满犹如醍醐灌顶、有苦难言。

没错啊,她是真的很缺钱啊。

为什么会落魄至此?这一切的一切都拜一个人所赐……

那个人叫做凌嘉康!

人家都说男女之间是不可能有纯友情的,美满不信,她以为她和凌嘉康的关系足以颠覆这个自然规律;人家又说了朋友就是该在危难的时候互帮互助,可是为什么她这个朋友非但不伸出援手,还把她拖下火坑,末了理直气壮事不关已地抛出一句“想要钱?我没有,我的钱要留给未来老婆用”。

一想到他,丁美满就恨得牙痒心痒全身痒,又无从下手去挠,偏偏这不怕死的居然还撞了上来。“丁小姐,有你的电话,是个姓凌的先生,要不要帮你接进来?”办公桌上的电话里,传来前台小姐甜美的嗓音。“接接接,立刻帮我接进来。”她激动地拿起话筒,气势磅礴,酝酿了满腹的咒骂。“闹够了吗?什么时候死回来?”很快,电话那端传来凌嘉康慵懒的嗓音,低低浅浅的,很好听。

即使隔着越洋电话线,美满都能猜到电话那边的男人是什么姿态。眼眸半睁,足以诱惑人一亲芳泽的唇微微上扬,那不是在笑,而是在表现嘲讽,还喜欢单手支颔,那个男人从来不介意这个动作会把脸弄变形,因为不管怎样都很帅。

凌嘉康就凭着他那张脸和那副销魂的嗓音,可以迷惑掉很多女人。很不幸的,丁美满还处于清醒状态,“死回来?死你个头!你怎么就还好意思说哇,知不知道我多久没吃饱了?我之所以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是你怂恿我买那座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收益、还得不断花钱供养的葡萄园!”“关我什么事?我说过我可以养我老婆,可惜你不是。”“少拿这种糊弄你旗下小明星的话来搪塞我,那是谁害我两天没东西吃的?我要是再不回来工作,早晚客死异乡。”对方那股云淡风轻的口气,没能打消她高涨的怒火。是谁故意弄丢她的手机、藏了她的银行卡,然后又无端消失,把她丢在门口只有一片海的死别墅里?如果不是她足够了解他藏东西的喜好,搞不好现在只能在阎王面前哭诉他的罪状了。“我怎么觉得你在迁怒。”他顿了顿,似乎在处理什么事,刹那后才继续道,“好像,把你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贾天夏?”“别跟我提这个人……”她反射性地吼。“见过他了?”他笃定地打断她。“……”她没再说话,咬着唇,随手敲打着面前键盘上的delete键,以为这样就能把混乱的思维全都删除。

事实上,她也不需要回答了,那个男人已经失去耐心,不愿再听她抱怨生活惨状,直接切断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很有规律的忙音,美满愣了很久才缓过神,徒劳无功地对着听筒低吼,“喂!凌嘉康!你保证过不会再挂我电话的!!”

自然,她得不到任何回应。

反而是很不识相的莫蔷推门而入,直冲着正在走火的枪口撞来,“美满姐,这个是台长对你那挡新节目的定位,他让你先看一下,有什么意见可以等下开会讨论……”“你不懂敲门吗?”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美满本就饱胀的怒火,寻找了宣泄的靶子。“啊?”莫蔷无辜地眨了眨眼。“你是来上班的吗?”“是、是啊……”“这里只有我,没有贾天夏,你没必要又是露肩又是低胸的在我面前漂浮,你有的这些我都有,并且我还比你丰满比你翘。”

狐狸精最擅长的技巧是什么?莫蔷做了最佳诠释,眼神拿捏到位楚楚可怜又不缺少对爱的执着坚定,表情要在无辜与不屈中游刃有余,末了,惹人怜惜的声音中还得粉饰上些许亲昵,“可是……你和天夏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天夏!听听,多亲密无间的称呼。认识了二十多年,还有过真真切切的夫妻名分,她从来都还是连名带姓地叫那个烂男人。“难道我跟贾天夏离婚了就不能做你的制作人,不能要求你衣着得体地出现在我面前吗?”“……我知道了,会注意的。”“还有,你的香水太刺鼻了,明天换一个。”“好!刚好天夏送了一款新香水,我明天就换。”莫蔷微笑回应,临走前还不忘炫耀一番,心里早就不屑地把丁美满从头到尾否决了个遍,这种下堂泼妇基本属于最没战斗力的那类。

美满没心思同她计较,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后,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就该开策划会了,她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粗略地翻了下所谓台长对新节目的定位,随即就粗暴地扔开文档,起身,随意披上披肩,雷厉风行地直冲小会议室。

她没什么意见,寄人篱下、替人打工,自然是老板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但有一条是她唯一的底线,坚决不想让步,不然这工作绝对没法进行!

不必讲究礼貌地踹开会议室大门,脚再一抬轻松把门踢上,大步上前,狠狠地把文件朝着会议桌丢去,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后,不理会周遭投来的诧异目光,美满态度坚决地发表意见,“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莫蔷做这档节目的主持人。”

这种命令式的口吻把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整个团队都眨着眼,默契地选择明哲保身不发表意见。而美满口中提到的当事人莫蔷,则依旧端着温婉笑容,紧挨着台长而坐。挑眉望了眼盛怒中的丁美满,她不动声色笑容依旧,暗地里偷偷狠掐了台长一下。

力道不轻不重,还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却也足够让台长缓过神。夹在左右为难的境地里,他尴尬地咳了声,决定先把话题扯开,“先不提这个,开会前我还有其他事要说。”

虽没有被直接拒绝,美满还是能感觉到这种坚持想要得到认可很难。

她选择暂且先忍气吞声,听话地在台长身旁另一个空位上坐下,等着他开口。“后天晚上有个品牌时尚派对,每家电视台都有一张邀请函,那种场合明星和名流云集,是拉赞助和疏通人脉好机会。美满,你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让你去。”在没有美人计干扰的情况下,台长大人还是很有理智的。像丁美满这种新上任的制作人,很需要去应酬一下。“好。”美满想也没想就应承了下来,她的确需要这样一场应酬。

既然双方都无意义,那这个话题可以结束,进入正题了,偏偏意外还是发生了。“我想去。”

谁也没料到,莫蔷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你去做什么?”就连台长都花了些时间才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没有丝毫责怪,都像是对自家情人束手无策的无奈。“唔,就想去看看嘛。制作人需要应酬,主持人更需要出镜率呀。”边说,她边往台长那靠近了几分。

美满这才发现她所坐的位置真是视角极佳,能清楚看见会议桌下的一片春光,她家台长大人正和莫蔷十指交扣,那只纤细葱白的拇指还有意无意地揉搓着台长的虎口。无处不在的潜规则,让她眸色一凉,顿时有些明白为什么贾天夏年初回国后,没有选择继续回这家电视台。

也只有她会天真地把台长当做恩师吧,甚至还自以为地把他标榜为正人君子。“那……美满,不如……”最难消受美人恩,台长还是没能抵挡住,吞吞吐吐地半天,连他自己都意识到这种出尔反尔的行径有点上不了台面。“不可能。”没等他把话说完,丁美满就毫不留情地掐断了他的念想。开什么玩笑,就算她去不去都没差别,也没理由让莫蔷得逞,何况她都离开一年多了,很需要累积些人脉。

相较于丁美满的生硬,莫蔷要聪明得多,她懂得该怎么擅用女人的优势。突然的,她就松开了桌子底下正在和台长交握的手,转而搬上了台面,看似随意地攀附住台长的手臂,连连娇吟从她诱人的唇瓣间飘出,“我想去嘛……”

手心的空落形成了一股失望,肆无忌惮地染上了台长的瞳,再搭配上莫蔷让人酥麻的嗓音,足够把色-欲熏心的男人撩拨到心痒难耐。连吴三桂那样的男人都能冲冠一怒为红颜,何况一个年过四十、相貌平平、抵抗能力又明显不高的普通男人,要他怎么推拒送来嘴边的美食。“好了,给小蔷,美满我会另作安排。”毫无悬念的,台长难得很有气势地一锤定音。“不用了,我会自己安排。”无可奈何,也只有这四个字足够表达美满的心情,她到底还是不想让台长太过难堪,强忍着收住气势,转入她更在意的正题,“可以说正事了吗?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能妥协,唯独不能接受让莫蔷做我节目的主持人。”“为、为什么?”理亏在先,台长也只能沉着气。“因为我想好好工作,你要收视率我可以努力,即使你要我为你卖命都行!但如果要我天天面对曾经破坏我婚姻的第三者,抱歉,我、做、不、到!”关于理由,美满很坦诚,这种不光彩的事错本就不在她,有什么好遮掩的。她就是公私不分,怎么了?

这话在不算大的会议室里激开,大快人心的滋味让众人想笑,但碍于主角还在场,也只能忍住静候台长决断。“美满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呀?”比起别人的惊讶,倒是莫蔷显得很镇定,照旧卖弄她那万年不变的无辜。“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清楚。”“可是整个电视台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人。”眼看两个女人很有可能会就此在会议上撕破脸,台长立刻开口打圆场。“谁说没有……”“你该不会想要毛遂自荐吧?”台长还是很清醒的,没等美满把话说话,就先堵截掉这种可能性。见美满突然不说话了,他干笑,尽量委婉地继续道:“呃……是这样,美满,我发现你这次改变了很多,你……还是做适合做制作人,嗯!”

闻言,美满弯了弯嘴角,溢出一抹薄凉冷笑,“你一年多前怎么不对我说这话。”“因为……”因为一年多前你还算红,现在你过气了呗。“放心,我会找到比她更合适的人。”因为什么美满清楚得很,又不是不懂得人情冷暖,没必要等着别人开口说穿。丢下话后,她扫了眼嘴角挂着得意笑容的莫蔷,像阵风似的杀出办公室。

房门关得很响,招来不少同事的侧目,美满沉了沉气,故作镇定地走开。“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美满当众骂了莫蔷耶。”“你out了,早听说了,还坚持不让莫蔷做她节目的主持人呢。”“哎,也只有丁美满有这气势。”“那有什么用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冲动型的,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说不定转身就会忘了,她说的话不必太当真啦。”“这次不一定啊,要不是因为莫蔷,她和天夏都不会离婚。夺夫之恨啊,没那么容易忘的,这次说不定来真的。”“那也得有能耐啊,她都离开这个圈子一年多了,以前也就一直是天夏在积累人脉,与她无关;何况现在完全更新换代了,她能做些什么呢?”“也对,我们台没有比莫蔷更红的主持人,从外头挖也得台长愿意出钱。还有那个时尚派对哇,听说天夏也去,莫蔷就是因为这个才执意要去的,那个邀请函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茶水间向来都是上班族的八卦圣地,即便是在电视台也不例外。身为那些跟美满共事了不少年的旧同事,绝对算得上对她知根知底。所以,说要自己安排那场时尚派对的事也好,换主持人的事也好,谁都没太当回事。尽管赞成她的举措,可能力毕竟是有限的,不是有勇气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可就在午休时间结束,大家打算收拾东西结束这场八卦会的时候,丁美满的助理突然兴致勃勃地冲了进来,还带来了个极具震撼力的消息。“都不要动!大新闻,绝对大新闻!那个时尚派对的主办方亲自派人送了邀请函给美满姐,听说他们家邀请函上的logo是纯金打造的,我咬过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让莫蔷的助理把她那张邀请函偷出来比对过了!是真货!”

一片寂静。

而后,又是一片七嘴八舌的喧哗。

即使这则消息还没有得到官方证实,也足够颠覆大部分的猜想了。

……

零零碎碎的八卦隐约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从茶水间虚掩着的门缝中飘出,一字不差地钻进了门外丁美满的耳中。她紧握住手中空荡荡的茶杯,直至指关节泛白,才有气无力地转身离开。

被人看死无所谓,就算所有人都觉得她没有能耐去斗也无所谓,只是一些伤口被肆意扯开,她没办法不觉得痛。

离婚后,她有段时间常在想,如果当初选拔外景主持人时,没有选莫蔷会怎样?

又如果那天没有从凌嘉康手里抢那本杂志看,又会怎样?

杂志。对,她之所以会冲动地离婚,全因为杂志上刊登了贾天夏出入莫蔷家的照片。从前,她也和那些同事一样,总觉得要不是因为莫蔷,他们不会离婚。

可现在,她想透彻了,即使没有莫蔷,也会有其他人,谁让她听不进任何劝阻、义无反顾地挑了个这样的男人呢?第二章 谁碰我女人,我碰他全家(上)

不同于以往,这次回来后,丁美满几乎把自己当做了女超人,既然感情生活一片空白,那除了加班也就只能加班了。

比起每天打仗似的场景,今天她的办公室里气氛一派悠闲。桌上的文件把随意丢弃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化妆品和一面偌大的镜子。手机上头连接着耳机,正保持在通话状态,美满塞着耳机,任凭电话那头的人唠叨着,自顾自地端详起镜子里的自己。

经过几天的加班后,皮肤有些泛黄,即使昨晚花钱做了脸仍然掩不去那股疲态。她叹了声,挤出一大坨BB霜,小心翼翼地往脸上搽。

正在跟她通电话的女人是林爱,最近靠着一部电影一举成名天下知,让美满骄傲的是,那部电影的剧本是她帮忙挑的。媒体喜欢把林爱称作演艺圈新人,事实上,人家已经在这一行摸爬滚打若干年,只是荣耀背后的辛酸往往不会有人关心罢了。

要在这个圈子里找几个能放心说话的朋友很难,对于美满来说,林爱算是一个。又刚好她是主办这场派对的品牌代言人,所以当美满说要邀请函的时候,她立刻就帮忙问厂商讨了张送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美满通话时的心不在焉,林爱立刻就猜到了她在忙些什么,颇为担忧地问了句,“丁美满,你真的确定不用我派个造型师来帮你?”“不用。”美满连犹豫都没,断然拒绝。

吃了憋,她只好换个话题,“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刚才看了邀请名单,贾天夏也会来哦。”“哦。”闻言,美满背脊一僵,尽管早就听说了,但似乎心理建设仍旧不够完善,她还是难以维持住若无其事的表象。幸亏,现在只是在通电话,不然让林爱见到她的模样,一定免不了被揶揄。“还有个第三者姐姐也会来哦。”“嗯。”这一次,美满咬牙。

林爱顿了顿,显然很不满意美满听似淡然的口吻,“算了,我还是找个帅哥来接你吧。”“为什么要找个帅哥来接?我可以自己打车来啊。”“笨啊!万一他们在你面前秀恩爱,你多尴尬啊。不行不行,干脆让凌嘉康陪你来吧……哦,对了,他还在国外呢。还是随便找个帅哥吧,我这就打电话,唔……找谁呢?最好是能全程作陪的,主办方又不会有意见的……啊!找我们公司刚出道的那个新人吧,就这么决定了,要让贾天夏知道,追你的人多得是,他不知珍惜,有人抢着要……”“神经病。”自言自语般的话语,美满甚至懒得细听,很不客气地浇了她一脸的冷水。

让贾天夏后悔,让他知道分开之后她活得很精彩,这也是美满的心声,要不然她烦躁什么?又为什么要带来一堆化妆品坐在这摆弄?但独善其身就好,她不想要借助任何群众演员。“谁神经病?你才神经病呢!我在跟你说认真的!”

相较之下,美满很平静,边小心翼翼地勾画着眼线,边扬了扬唇笑语,“我神经很正常没有病。放心吧,我对那个烂男人没兴趣了,你觉得我还有可能会被伤害到吗?”

神经病通常不会承认,喝醉的也通常都说自己没醉,同理可证,分明还余情未了的一般喜欢嘴硬地说“我对他没兴趣了”。所以,丁美满的这番话没能成功打消林爱的顾虑,反而让她更觉得担心。“我……”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惜丁美满已经搞定妆容,看了眼时间,找了个最合理的借口打断她,“我该出门了,说不定会堵车,你应该不会希望我迟到吧。”

虽然不甘,林爱也只好又叮嘱了几句挂断电话。

但凡报章杂志媒体提到这座城市时,都会附带上“不夜城”的称号,还真是丝毫都不夸大。上下班的高峰时间段,几乎到处都是拥堵不堪的,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四周灯光迷离,偶尔会传来几声清晰的轮渡汽笛声,沉沉地积淀在空气里晕出一种别样的风情。美满没急着下车,抬头看了眼面前这座位于市中心的建筑物。

典型的英式混合主义建筑风格,门厅处的大理石立柱据说是来自200多年前的意大利,在绿色光影等的映照下透着恢弘和奢华。不远处泊着的那些豪华名车,更让它显得身价不凡。美满撇了撇嘴,把钱递给出租司机收妥发-票寻思着月底报销,递上邀请函后,她正打算往里走,就被门口负责接待的小姐拦了下来。“等一下,这张邀请函是你的吗?”“……嗯。”对于这种质疑,美满只觉得无奈,倒也没动气。

很情有可原啊,来这种场合最不济也得开辆车吧,哪怕是长安奔奔都行哇,有几个像她这样坐着出租车来,还特招摇地停在大门口。“不好意思,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下?”

她该夸这位小姐敬业吗?感觉到周围飘来了不少假装不经意的关注目光,美满尴尬地舔了舔唇,默不作声地从手提包里掏出了工作证。

那位小姐接过后,很认真地比对了会,就在美满以为她不会再有任何疑问的时候,她又一次表现出了非凡的职业教养,“请问,你整过容吗?”“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变过性?接下来是不是连我的出生证、独生子女光荣证、小学中学高中大学的毕业证书都想要看一下?”忍耐也是有个限度的,她可以配合这位小姐的工作,但不代表能接受别人得寸进尺地怀疑她是否为原装!“那倒不必,只是……”查那么多证件会影响工作效率,这个建议不需纳入考虑范围了。

只是!竟然还有只是?!

丁美满也顾不得维持气质保持淑女姿态了,转身,手叉腰,启唇正准备开骂。

一道不太和谐地甜腻嗓音抢先插了进来,“小姐,她的确是我们电视台的。这是我的邀请函,你可以看下,如果没有疑问的话,那我对她身份的证明应该也没有问题了吧。”

哦哦哦哦哦,太美妙了,她的救星出现了。

丁美满就差没感激涕零,把人家户口本上的人全在心底默默感谢一遍了。但很快,她转念一想,脸色骤变……“我们电视台的”?如果没记错,台长是当着她的面允诺把唯一的邀请函给莫蔷的吧?那现在帮她解围的人,是、莫、蔷?!“不用不用看了,我认得你,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呀,你是莫蔷,小蔷嘛!我很喜欢看你主持的节目哇,我妈也喜欢、我爸也喜欢、我姐也喜欢……”

果然,不用回头了,那位很敬业的小姐已经给了美满标准答案。

最仇恨的人在她最尴尬的时候伸出援手,她还没办法洒脱拒绝,这世间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吗?

那位敬业小姐再次开口,间接地解答了美满的问题,所谓世事无常,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啊啊啊,你是贾天夏吗?是活的活的耶。”“嗯,很高兴我是活的。”他点头微笑,亲和有礼,“我们可以带她进去了吗?”“可以可以,不好意思哇。”

出师不利!真他妈的活见鬼了,难道这场派对只有他们三个人吗?为什么偏偏就能遇上?余光捕捉到身后俩人俨然像对情侣般的姿态,她咬着下唇,背脊僵硬,收回目光,在听到自己可以进去后,便立刻迈开步子穿过古希腊风格的小厅,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那对碍眼的男女,可当她看到呈现在面前的那座电梯后,只能哀叹“天要亡我”!

密闭狭小的电梯里,空间仿佛都凝滞了般,每一个呼吸丁美满都觉得伤筋动骨。她紧挨在电梯门口站着,以便等下能第一时间逃开,可是只要目光稍稍一动,就能看到镜面设计的电梯沿壁里反射出的画面。

她没办法做到眼不见为净,那个烂男人就站在她身后,还任由着他新欢整个人往他身上黏,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多么如胶似漆般。

直到这一刻,丁美满才开始后悔,为什么就不接受林爱的建议呢?

虽然那方法烂了点,但总好过只能招架无法还击啊。“天夏,你说刚才那位小姐是不是有病啊。美满打扮得那么漂亮,连我都自叹不如呢,居然还拦着她不让她进来,瞎了眼吧。美满,你也真是的,有邀请函怎么不说一声,早知道就该坐我们的车一起来嘛。”即使是愤恨不平,莫蔷也能伪装出好似在娇嗔的语气。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丁美满的难堪和闪躲呢,就是因为看得太清晰,才不舍得放过这个炫耀胜利的机会。“嗯,你的确不如。”天夏回得心不在焉,灼热视线一直胶着在丁美满身后。

一袭短款的白色雪纺短裙,把她不算高挑却比例完美的身材衬得刚刚好,胸前大V领的设计本该是春光乍现,她还算保守地用披散下来的长发遮挡了不少,却反而更挑起了欣赏者的探究欲望,无可挑剔的背部线条在露背设计下一览无遗;腰间的银色闪片腰带,也让这件看似普通的短裙增色不少。清淡的裸妆又刚刚好,不会太过招人。

看来,这一年多她活得很滋润,懂打扮、懂搭配、懂怎么在不经意间让女人味满溢流泻,是不是也开始懂得怎样在男人面前颦笑暧昧,妥善利用自己的姿色优势,所以才一再强调他们已经离婚了,她也可以有其他男人,现在的她足够精彩,不再需要他的存在?

想到这,他唇线紧绷,眼色一沉,按捺住想要把她打包带回家的冲动。“啊?”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贾天夏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却让莫蔷尴尬至极,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只是对于她的疑问,贾天夏丝毫都有心思搭理,只顾着和眼前这个女人计较,“丁美满,你就那么爱我,爱到连看我一眼都担心失态吗?”“……”美满没有做声,不甘认输的个性正在蠢蠢欲动。她讨厌站在被动的位置、更讨厌直到现在还会被他影响的自己。女人特有的小心思不安份地在攒动,最后左右了她的理智。抬眸,转身,倔强对上他的眼,眉目含笑,“不是啊,你不值得我浪费注意力而已。”“是吗?”天夏抬了抬眉梢,看她目光往下滑了滑,落到了莫蔷身上,而后又立刻骄傲地别开视线。仅仅只是刹那,他仍旧逮到了她眸色间的那丝妒意。稍纵即逝,却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故意抬步,挨近她,几乎是密合地紧贴着她的背,才停住脚步,低下头,压低声音,在她鬓边耳语,“那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屑理会?”“是。”美满固执地回道,语气听似坚定。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脸色泛红,这些症状都一再证明,她没有办法像自己预估那样把贾天夏当做空气处理。“哦……”他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有些玩味,“即便是吻你?”

深呼吸,冷静,冷静。

她不想像以前那样破口大骂,因为太清楚这样只会让这个男人更得意,何况一旁还有个等着看戏的莫蔷。等到把呼吸调匀一切看起来如常后,美满挑起嘴角,回眸给了他一个灿烂笑容,顺着他调整出来的姿势,手臂上抬像条蛇般勾缠住了他的脖子。

有那么一瞬间,美满的心跳还是乱了,她以为事隔那么久,足以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可当再次像以前那样搂住他的时候,属于他们之间的记忆不守规矩地在活跃,滋扰着她的呼吸频率。“你敢吗?”她很快把那种不该有的情绪掩藏掉,被唇蜜滋润过的唇微张,用轻呵出的气撩拨着他的情绪,眼波一转,若有似无地飘向干瞪着眼的莫蔷,又继续道:“在新欢面前吻旧爱?呵,贾少爷,小心伤了人家的心,会有报应的。”

天夏冷觑着那张媚眼如丝的笑靥,她一字一句吐气如兰像在说笑,却一下重过一下地逗弄着他的神经,直至紧绷。很好,还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这女人很懂得怎样让男人心痒难耐。显然她是活腻了,难道还天真以为这个“新欢”会让他收敛?

他凉笑着凑近她,想要攫取住那张不知死活的嘴,用行动让她明白不是任何男人都能轻易招惹的。

只是短暂数秒,看他逐渐凑近,美满的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她早该知道没有这个能耐和贾天夏这种阅尽千帆的男人斗,可为了赌这一口气,她还是冲动了。

就在她无处可逃的时候,电梯门突然开了。

是不是该说人善人欺天不欺?

丁美满眼明手快地往后退了步,趁着他恍神,挣了他的牵制。电梯外的空气让她的呼吸顺畅了不少,确保事态的发展不会再失控后,她扬起一丝得意的笑。临走前,见莫蔷始终怒瞪着自己,她学起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莫蔷最擅长的无辜表情奉送了句,“看着我做什么?你该看紧自己的男人。”“贾天夏,你到底什么意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莫蔷立刻把枪口对准“自己的男人”,即便如此,她仍旧记得低声下去,更像是在撒娇。

可惜这种对手戏也得有人配合才能演得下去,她就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献媚,没人愿意捧场,那也只是白搭。

而贾天夏显然是分不出神去为她的风情喝彩。

他就这么铁青着脸看丁美满离开,被抽空的仿佛不止是怀抱,还有空气。这感觉就跟当年离婚时一样,苦守了许久,终于是钓到那尾鱼了,还没看够它在自己掌心鲜活蹦跳的模样,它就无预警地滑走了。上一回,他自身难保无力去追;这一次……买个漂亮点的鱼缸,奉上最好的鱼食,能留住吗?

忽然,一双手肆无忌惮地搭上他的肩头,热络的口气在耳边响起,也成功把他唤回了神,“喂,你不是说要录节目来不了吗?”

玩世不恭的口气,熟稔的打招呼姿态,外加那股扑鼻而来的CK男士香水味,已经足够表明来人的身份。即使不用去看,天夏也能猜到唯有谢穆堂莫属。是自从他跨入制作人这一行起,一直和他合作至今的拍档,更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所以,在朋友面前,贾天夏向来不加掩饰,“听说她会来。”“她?”谢穆堂一愣。为了个女人推掉工作,跑来参加这种形式主义的派对?这全然不像贾天夏的个性,但凡事都没有绝对,能让他这样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也就是说我刚才没有看错,那个跟你一起出电梯的、很漂亮、很有气质、让人看了就很想追的女人还真是丁美满?”

很漂亮很有气质让人看了就很想追?句句都是溢美之词,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为什么听起来还是那么刺耳?天夏眉心皱得更紧了,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这像是他多年好友说出来的话吗?耸肩,挥开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天夏眯着眼看向他,“你最好换些适合朋友妻的形容词,少他妈惹我。”

啧啧,醋劲真大,让谢穆堂不得不识相地收敛玩心,“她回来了?”“嗯。”他答得很随意。“什么时候复婚?”他问得更随意。

招来了贾天夏一道恶狠狠地瞪视,“你以为过家家?”“难道你们不是在过家家?”吃饭吃到一半想结婚了,就一起回家偷户口本跑去民政局登记;又吃饭吃到一半想离婚了,再跑去民政局继续麻烦公务员。这跟过家家有什么不同?然而,在瞧见天夏开始蹿火的眼眸后,他无奈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知错投降了,“直接去告诉她,你当初答应离婚也是迫于无奈啊。又不是什么第三者插足,没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解释清楚了就差不多了嘛。”“你第一天认识丁美满?即使我坦白,她也不会从宽。或者会建议我转行去做编剧;如果她刚巧信了,估计会拿刀直接把我爸剁了。”丁美满和他家父母的问题,由来已久,确切的说那应该是促使他们离婚的一大诱因。“差点忘了!你家老爷子也来了,到处找你,还试图想要出动直升机。”“啐,阴魂不散。”闻言后,天夏掷出的评论丝毫都不像一个儿子对待父亲的态度。

谢穆堂却习以为常了,“说吧,他又做了什么?”“把这女人绑起来弄晕丢我车上。”说着,天夏朝着尾随在后的莫蔷努了努嘴。“你没直接把她丢下去?”“哦,还在她脑门上贴了张纸条。”“写了什么?”“你敢丢她下车,丁美满就会被丢下楼。”

不是开玩笑,他知道他爸绝对做得出。知子莫若父,那死老头就是料准了。先派人放风,让他得知美满今晚也会出现,在明知他风雨无阻也会来的情况下,再设个套让他在丁美满面前上演贪新忘旧的戏码。第二章 谁碰我女人,我碰他全家(下)

争奇斗艳、衣香鬓影、五光十色、斛光交错……这些都是很书面很常见的成语,可是当所描述的画面真正在眼前时,那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派对正式开始前,还有一场品牌发布会,确切来说那才是今晚的重点,可到场的嘉宾显然对此都兴致缺缺,只除了几个负责代言的明星在卖力地摆造型,其他人只顾着交头接耳。相比之下美满还算认真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边翻阅着手中的新品宣传册,边偶尔把目光投向台上林爱,无人打扰,倒也自在。

发布会结束后,灯光被调暗,主办方请来的乐队在台上把玩着摇滚,底下的人或是跟着摆动,又或是各自聊天。

外头的采访区聚集着不少媒体,眼尖地在人群中搜寻有采访价值的人。

美满抿了口手中的酒,吵闹的环境让她下意识地皱眉。

这就算是夜生活吧?

夜生活,这是在从前和丁美满怎么都扯不上关系的“三个字”,她的生活很健康。每天录完影开完会就是回家煮饭等老公,还坚持不做直播、不做工作量很大的大型晚会……总之一切影响她婚姻生活的她都不触碰。泡夜店、K歌、打麻将,这类一般发生在晚上的娱乐性活动,她也绝不沾染。

当那张离婚证书被递到她手上后,她终于明白,把男人当做生活重心的结局有多惨烈。

所以,她用了一年的时间洗心革面,脱胎换骨。

即使是在这种场合从前她最为排斥的场合,还是能伪装出谈笑风生的模样,卯足了劲拉赞助、累积人脉,原来这就是制作人必须具备的生存能力。必须得无视眼前人的性别、长相,只把他们视作一张张人民币。贾天夏一直以来过的就是这种生活吗?所以才会应酬不断,绯闻满天飞,一切只是因为工作?

她有些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甩了甩头,美满试图逼迫自己不要再习惯性地为他的行径找借口。即使应酬是必须的,那跟莫蔷又怎么解释呢?

正想着,林爱突然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唤了她的神,没道理她在这拼命帮她吆喝新节目,美满却那么悠然自得哇,“该不会那么吵你都睡得着吧。”

玩笑般的话换来了周围那些人的笑声,美满没好气地瞪了她眼。“做什么嘛,我跟你讲话你都没反应,我当然以为你睡着啦。”“你刚才说了什么?”

看起来她还真的是整个人都在状况外,林爱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只好把话又重复了遍,“我说,等下结束了,我们要去好好吃一顿!”

林爱皱了皱鼻子,模样看起来很俏皮,不像一般在公众场合永远像座雕塑似的明星。那副活灵活现的模样把美满逗笑了,“用你家老大的话说,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吗?还妄想跑去夜排档翘着脚吃安徽料理,呸!别梦游。”“哎哟,还真是近朱者赤,你们看你们看,她的样子简直和凌嘉康如出一辙啊。完了,美满,你被妖魔化了,尽快离那个男人远点,不然我怕你会不知不觉地爱上他。”林爱不放过任何嘲笑她的机会。“还真的是挺像。”“他们不是早就爱上了嘛,我们大半年前就叫她大嫂了呀。”

美满无力地抚着额,这么烂的话题竟然还有人附和。到底都是凌嘉康公司的人啊,思维方式很异于常人,即便她辩白过几百次的事,都始终没人搭理。顾念到自己的清白,她还是不厌其烦地再次重申,“不准叫我‘大嫂’,我跟你们大哥没那层关系!”“谁知道你们两个人啊。”林爱继续笑闹着,“朋友很容易就变成情人了啊。”“不过还是做朋友比较好,他那种变态工作狂估计对老婆都会像栽培艺人似的。”“对对对!”闻言美满用力点头,表示出强烈地赞同。很快就想起,她不是为了闲聊来的,还有好多正事呢,“你们想想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人适合做主持的。”“小爱啊。”

这回答出乎美满的意料。虽然小爱的确是最适合的,她本来就是主持人,可是……“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嫌弃我啊。”“我哪敢。”美满吱唔着,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我是觉得以你现在的知名度,档期一定排得很满,我也给不了很高的出场费,怎么好意思请你……”“拜托,你跟我那么见外做什么哇?如果不是你介绍我进凌嘉康的公司,我压根不可能有今天。你懂不懂千里马对伯乐的感情呀,只要是你开口,推掉两个通告算什么。不过还是得凌嘉康点头,我肩上还背着个卖身契呢,连翘着脚吃安徽料理都要被呸,头上有个地主压着咧。你去跟那位地主说,要是我去说他一定会讲‘丁美满没有嘴?连这种事都要你传达?让她自己滚来讲’,你就不一样了,你说一句比我说十句还有威力。啐,要不是他身边女人走马灯似地换,我绝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打着朋友旗号行着暗恋的行径。”

林爱是真的憋太久了,身边常徘徊的不是助理就是化妆师,好不容易逮着个能让她畅所欲言的,一开口就是一大段的滔滔不绝。等她讲完后,一回头,没料就对上了丁美满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喂喂喂,你做什么啊?别、别哭哦,这里好多记者,别让人以为我欺负你哦。”“小爱,你将来肯定会红到发紫!”人品啊人品,人品那么好的艺人,不红就太没天理了。

美满也算是在圈子里打滚了不少年,见过不少红了之后就立刻换张嘴脸的艺人,所以她才会那么小心翼翼。没料到小爱会那么两肋插刀,想不感动都难吧。“真的真的吗?哦哦哦,那你将来肯定也会成为知名制作人!”“然后我们手牵手去金乌鸦领奖。”“嘁,是金喜鹊。”“不是金鹦鹉?”“金八哥吧。”“哦,反正是金色的禽兽奖啦。”

周围的人嘴角开始暗抽,只能默默在心底暗骂:两个疯子。

自从做了制作人后,贾天夏已经习惯了大大小小的应酬,只有一种是他至今都束手无策的,那就是应酬他家老爷子。明知那些记者就是一个个埋在地底深处的地雷,谁都料不准它们在哪,兴许随意跨一步就能引爆,而这种场合又是名副其实的地雷区,他爸还是毫无顾忌,坚持非要见莫蔷一面,口口声声嚷着要审核未来儿媳。

他的应对政策从起初的强硬,坚持咬定“你永远不会有未来儿媳,只有前任”;到最后迫于无奈,只好妥协答应下次换个场所再陪他老人家玩。

一番连哄带骗,总算劝服他派人把那个黏人的女人弄了回去。

搞定一切后,他并没有选择立刻去把那个牵引了他所有心思的女人带走,而是选择了静静站在不远处,看她笑。她的工作、她的朋友、她想要的生活,他都可以不去打扰。

给她足够的自由的下场就是,他只能品尝着那种好像有根针扎在心尖上的滋味。

明知道不远处的画面很刺眼,他还是眯着黑瞳,目不转睛地冷觑。都说女人善变,他领教了。从前的丁美满不懂应酬、在这种场合下会无所适从、她的生活圈子简单到让他一眼就能看透。即便是吵架时玩离家出走,他也绝对能在五分钟内寻找到她的下落,因为她的朋友着实少到屈指可数。现在……她开始学会怎样虚伪微笑、怎样周旋在那堆厂商之间让他们看得到吃不到却又心甘情愿把钱掏,甚至是连朋友都多到四通八达。

记不清过了多久,在他一反常态,用冷声冷调打发掉了第N个前来搭讪的女人后,丁美满终于打算离开。

他转身率先走去电梯口候着,没多久就瞧见林爱亲自把她送了出来,两人又依依不舍地寒暄了几句。“小爱,原来你在这啊,害我到处找,主办方说要拍个代言人的合照。”就在贾天夏以为这种告别仪式会没完没了时,幸亏林爱的助理及时出现,“美满姐,我先把她带走咯。”“嗯。”美满微笑点头。“你记得给凌嘉康打电话哦。”

都已经被拉走了,小爱又在转角处突然探出头叮咛了句。

贾天夏蹙眉,林爱最后抛出的那句话只字不差地钻进了他的耳中。

凌嘉康?

对于天夏来说这是个不陌生的人物,是制作人的关系链中不可或缺的一枚,关系自然算是不错,三不五时就会推荐一些比较有话题的女艺人给他,让他的节目里挖出不少观众爱看的猛料,就因为这,他戏称凌嘉康为“皮条客”。但如果没记错的话,皮条客和美满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多也只算认识,点头之交都够不上。

——哪天你如果和丁美满离婚了,记得通知我下,我好趁虚而入。

——皮条客,你的眼光真另类。

——你其实是想夸我慧眼识璞玉吧。

曾经和皮条客说笑的对话猛地蹦了出来。

综上所想所闻再结合她之前说过的话,贾天夏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之前,他一直很担心凡事很依赖自己的美满在离开他之后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担心很多余,她身边可供选择的男性资源多到令人无法联想。“好痛,你做什么?!”

兴许是想得太入神,天夏的脚步不自觉越迈越大,直至落在美满身后,他失神伸手擒住她的手肘,力道有些不受控制,引来了她的惊呼。

他挑眉冷觑着她的第一反应,把胸捂那么紧作死啊?难道他看起来像是会在公众场合采取霸王硬上弓的人?长腿一跨,旋过身,他好心地松开手却转而将美满捞入怀里,动作一气呵成自然至极,“走,去叙旧。”“找你的新欢叙旧去。”美满厌恶地皱眉,企图想避开他的触碰。

感觉到她的闪躲,天夏非但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还故意微低下头,唇梢擦过她的发,“新欢?从我当初娶你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我的眼光没那么好。”“……”她被堵得语塞,智慧神经飞速运转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双眸怒瞪,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吼开了,“那爱谁找谁去,别像只尝不到粪便的苍蝇在我面前表现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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