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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邢淑兰

出版社：煤炭工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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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看到更好的自己试读：

孩子前进的动机在家长的言行里，孩子的醒悟或许只在一瞬间，我们每个成人也一定遇到过生活给予的大大小小的坎坷或重负，我很想让咱们的家长也和当年我的父亲一样，让你的孩子以心疼的目光，看到你是怎样走过山那边。

参加班里学生自己组织的家长会，班主任老师最后上台总结：“这次家长会组织得很不成功，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尤其让我不满意的是，孩子或家长没有受触动。”

班主任讲了自己的故事，作为对这次不太成功的家长会的补充：

我从小也像我们班的绝大多数男孩子一样，淘气贪玩。

我是白羊峪的，群山环抱，那时还没有公路，我父亲靠卖水果维持生计，秋天果子成熟的时候，他用自行车驮着到马兰庄去卖。

那时候我父亲已经有病了，只是还没有做彻底的检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肺病已经到了不治的地步。

我上早自习先他一步出家门，可是左等右等，直到早自习铃响也没看到父亲的身影。

我心神不定，到学校外面去等，大崔庄高中门口的山路是去马兰庄的必经之路。

我等啊等，直到快9点钟我要绝望了、想骑车回家找他的时候，才看到了父亲推车的身影。

看着父亲弓着身子推车上坡，我流泪了，跑过去帮忙，并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考上，让父亲高兴！

自此我开始发愤读书，期末考试取得了好成绩，得到了一张奖状。我在学校门口把奖状拿给父亲看，他没让我带回家，而是放进了他的车篓里。

晚上他回家的时候，我发现那么粗糙薄脆的一张纸被卖了一天水果的父亲保存得平平展展、完好无损！

父亲说他饿了就看看奖状，就是这奖状让他忍住了饥饿，节省了一天5块钱的饭钱，翻过一个个山头，走过山那边，熬到家吃晚饭。

父亲去世后，我又走了一遍父亲常卖水果的山路，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不知道饿着肚子的父亲怎样走过，已是重病在身的他怎样把车子推上又推下靠拉长时间缩短距离？

我感谢父亲，感谢他让我这个懵懂顽童知道山那边有我的等待和牵挂，有沉甸甸的亲情和付出，让我下决心为了走过山那边的亲人过上好日子去拼搏去奋斗。

很遗憾，参加咱们这次家长会的家长只占了27%，其实学校教育不能给孩子提供全部的动力，孩子前进的动机在家长的言行里，孩子的醒悟或许只在一瞬间，我们每个成人也一定遇到过生活给予的大大小小的坎坷或重负，我很想让咱们的家长也和当年我的父亲一样，让你的孩子以心疼的目光，看到你是怎样走过山那边。老彭，真帅！

听学生们称老彭为“小帅哥儿”我很诧异，他岁数看上去也不小了，虽然说不上是日落时分，但是说是过午的太阳总不过分，你看那抬头纹，能清晰成一道道小溪。年龄大，这也倒忍了，可是他还动不动就脸红，不管跟什么人，未曾说话先脸红！

如果这也算个优点，往时髦里说，顶多也就是个韩剧里的“大叔”，哪里算得上是“哥儿”？且还要冠以“帅”字？

果不其然，有同事就说他“娘娘腔”，说他整天就知道在学校这个“井”里捉虫吃，无暇“观天”，所以能够像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一样动辄脸红，把个害羞的天性保持得这么好。

这也罢了，还说他特别小气，每周都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上洗漱用具到学校浴池洗“一毛五”的澡。买得起楼房难道安不起浴霸？再说了，挨着学校就有“梦里水乡洗浴城”，五块钱一张票，再花五块钱找个搓澡的，十元钱就搞定了，还用得着占学校点儿小便宜？

这个老彭！

我因病在高考前休假在家，因怕老母亲知道，所以婉拒同事登门探望的好意。

但是，老彭不断打电话来。他执意要到家里来看我！

他来了，带来了一堆好吃的还不算，临走还悄悄在水果篮里放了100元钱！

这可就怪了，老彭可是跟“天皇老子”都没有人情的，不管你是谁，“我既不要你的，你也别要我的”，这是他行事的宗旨，倒也不全是因为钱，他说这叫“两省”！省钱省心！

但他确实有困难，在一次闲聊中我才知晓他爱人因为中专学历在医院不被承认，被逼无奈考上了研究生，每年一万元的学费自己掏，而尚未评上高职的他月工资也只有2000多元，既要负担儿子的学费、父母的养老金，又要负担爱人的学费，这日子怎么过？

他跟我说起这两年的日子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出门后，他给我打电话：“你好好养病，身体好些时，就到班上看看孩子们，没有你这个‘亲’语文老师，我怕孩子们没有主心骨，复习不上路，我代表孩子们谢谢你了！”

别说，这老彭还真有点“帅气”，我想。

这年到北京招生，老彭更是为我们学校“帅气”了一把！

在一切都要公平竞争的年代，生源也要公平竞争了！

老彭作为领队，带着三个女班主任到北京的艺术院校去招生。别的学校的老师是带着“金钱”去的，人家有言在先：招来一个学生，立马答应给这个学生2000元钱，现场拍板兑现！

老彭硬是凭着多年王牌班主任的旗帜直接打入“敌人”内部，摸清“敌情”，先下手为强：“孩子们，明告诉你们，我们没有钱，但是我们有的是好成绩；我们不给你们补贴，但是我们配置最有经验的老师。你们想想，你们是为了钱才考学吗？你要是第一年考不上，得白搭父母多少血汗钱！”

老彭把历届学生成绩单往桌上一拍，每个名字后面都附有电话，尤其是那学校，更让人眼馋：中央音乐学院、鲁迅艺术学校、复旦大学……

尤显老彭“风度”的是，那三个女班主任在后面“捡吃捡喝”！

最后招生的结果是：县城的三个高中，我们学校虽然“空手套白狼”，但招的学生最多，而老彭旗下学生最少，都被那三位“队友”登记在册，“抢”走了！

闻听此事，那些说老彭“娘娘腔”的同事改换了口气，把老彭此行编成了评书，用这句话结尾：“真爷们儿！帅！”

冬去春来，由于班级情况有变动，年级主任给全体高三教师开“表态会”，表达一下自己对新接手的班级的设想，表表决心。

在大家“展望未来，大有作为”式的例行发言后，轮到了老彭。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色通红，像是喝醉了酒，有些吐字不清。但是最后几句话我们都听清了，老彭用颤抖的声音哽咽着说：“新的班级，我有信心带好！但我最想对各位说的是，我已经带了半年的七班拆了，分到了别的班级，这几十个孩子我不放心，老师们，拜托了，虽然这些孩子们各有各的毛病，但是本质都不坏，希望大家多关照他们，像对待自己老班的孩子一样关心他们！我在这里替他们谢谢你们了！拜托了！各位！”

看着他拱手抱拳转圈那长长的一揖，我恍然明白：“小帅哥儿！”这个称呼真是名副其实！老彭，好帅！我的节日“老师，您辛苦了，今天是您的节日，祝您教师节快乐！”

9月10日是教师节，这一天是普天之下所有教师的节日，可是我却自私自爱地把它看成是专属于我的节日，因为每年的这一天，我的手机屏幕上都会闪烁着令我心花怒放的提示：“空间已满！”

是啊，短信如雪片，堆满了我的空间，几乎所有的信息都有这样一句让我飘飘欲仙的话：“老师，今天是您的节日！”

这一天，离我如此切近；这一天，朵朵桃李为我开，怎不让我神思飞扬？“恩师，今天是您的节日，铭记在心的是您谆谆的教诲；珍藏在心的是您殷殷的关怀；感激在心的是您殷殷的指点。教师节，把心翻遍，唯愿您节日快乐！”

这是那个情深意重的瘦瘦的小伙子，说话直率，富有同情心。当我把羽绒服落在教室，有个同学怕粘上粉笔灰，将衣服放在窗台上，他走过去，怕衣服被窗户上流下的呵气弄湿，放在腿上，抱了一节课！

他在课堂上站着听课，努力战胜睡魔，精神抖擞地听课，硬是将语文成绩提高了30多分。他现在上大四，在我的建议下，放弃了到西安、成都、北京实习的宝贵机会，参加暑假集训，在国家大学生运动会上，获得了团体第二名的好成绩，他嘱咐我：“老师，上网，看弟子高举奖杯的照片！”“感谢恩师，有道彩虹，不出现在雨后，也不出现在天空，它却出现在我的心中，感染着我，让我懂得认认真真地做事，清清白白地做人。老师，节日快乐！”

她是我的现任课代表，很沉默的一个学生，很有个性。她说：“老师，加我好友，名字不要起得那么正经，名字上带上语气词或标点，我们会更喜欢，别被时代淘汰！”“亲爱的老师，节日快乐！”

是他，今年考上中央音乐学院的捣蛋鬼。第一节给他们上语文课时，他假装帮我发卷子，在过道里一横，我根本挤不过去，同学们哄堂大笑。原来他故意用他高大的身躯，充分利用他凸起的大肚子的优势挡住我的去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我俩成了过道里快乐的风景！此后，笑成了我们的符号，见面就笑。即使上大学了，在遥远的首都，他也没忘调皮地呼我“亲爱的老师”，惹我一笑！“老师，今天是您的节日，冒昧地代表您的学生向您问声好！沧海一粟，您认为我是谁我就是谁，我只是您数不清的学生之一，感激您的教化，心存感激无数！愿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节日快乐！”

这是不署名的问候，这是故意留白的祝福，一个人祝福还不算，还代表所有学兄、学弟、学姊、学妹祝福我，唯恐哪一个学生忘了我的节日，所以代为还礼！“白色的粉笔末，一阵阵地飘落，它染白了您的黑发，却把您青春的绿色映衬得更加浓郁。老师，记得与您相处的每一个寒暑晨昏，祝您节日快乐！”

执教十八载，额前飘起了白发，几多伤感，几多无奈，几多慨叹，但是，我的学生，用他们的细心为我完成了一个更年期的转换：有时白发是为了映衬青春绿色的浓郁，谁说白发不是一种骄傲？“老师，今天是您的节日，祝您节日快乐！”

我中午刚迷迷糊糊地睡着，手机响了，一个遥远的祝福传入耳鼓。原来是他，我的第一届弟子，18年过去了，他在大洋彼岸，在9月10日这一天，拨通了国际长途，他说，不拨受不了，这一天是老师的节日，他的祝福，不是意外，是必需！

他是代表浙江大学出国讲学的学者，跟我说话时，仍旧是当年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再抖落家底了，因为刚刚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老师，悠着点，年年高三，别累着，辛苦了！”

我心波动：“有了你们，苦也是乐。”

就把这句话，作为我在我的节日对所有学生的回复吧！幸福树

银玲老师拿着讲义哭着跑进候课室。“可下课了！这课上不了了我不上了！”

侯主任憨厚地笑，不答言。

等她哭够了，才慢悠悠地说：“这只是开始，调整调整，适应了就好了，老教师了，得沉得住气！”“我本来就有三节课，再加上给他们代课，我这两天嗓子都哑了，牙疼，可是他们居然不好好听讲，在底下说话，真是气死我了！”“哐”,门被猛地推开，江老师像风一样闯进候课室，趴在桌上就哭！“今儿是什么日子？不会是‘抑郁节’吧？”侯主任安慰完银玲老师,又来到江老师桌前。

江老师头也不抬地呜咽：“昨晚的化学‘限时’，我在候课室搞夜战判分，好能在今天上课前发给他们，趁热打铁，查漏补缺！临走的时候，东西楼门都上锁了，我从中间的楼梯出大门，到家时我们那口子还骂我‘离了你，你们学校不转了？’我这一肚子委屈跟谁说？可是，今天上课，我数了数，居然有七个人不听讲，有的还带着耳机，我硬挺着上完了课，实在受不了，真憋屈！”

侯主任笑笑：“你呀，你没看咱今年招的学生都是啥基础？二三百分的大有人在，家长的目标很明确：‘不惹事，在高中混三年就得了！’所以，对这些基础特别差的孩子，他们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课堂上我们就要知足，然后再考虑让他们听讲，一步步来，他们也会一天天懂事儿的，只要我们这样付出，他们又不是石头，总有一天会被焐热的！”

江老师终于抬起了头：“道理我懂，就是看见不听讲的学生就受不了！”

这时秀雅老师一扭一扭地走进来，她患有严重的腰椎病，上课时间长了，只能躺着，严重时起不来。

她说：“昨天，我差点儿出事儿！”

我们吃惊。

她接着说：“我大姑子的儿子结婚，特意安排我陪新娘子，我这腰椎病就犯了，动不了，手没劲儿，饭碗眼瞅着就要掉地上了，我忍住没动，用腿接住了！心想，宁可回家洗新裤子，也不能让人家心里恶心！我妈说我们姐儿几个我最壮，连感冒都不得，谁想到我得了这么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我还不到40岁啊，要不是看着大老李那么大岁数得给我带三个班的课，我是一定要在家里休养的，我算了算，赚这几毛钱的工资还不够我输液、扎针的！”

说完，她把三把椅子并在一起，躺下放松。“听说上面要来拉练检查！”“查吧查吧，最好把咱们这个冷屋查出来，让他们备半天课，看看他们啥表现！”

说是这样说，但是备课的气氛不减。有的低头判作业，有的制卡片，银铃老师把“现时”的分数进行汇总，分成“最棒！”“高手！”“单项冠军”，贴在讲义里，江老师低头检视成绩单，忙着在成绩旁边插小红旗。

办公桌上除了书、作业，就是成绩单、各种排名表。

热闹的候课室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冷风从窗外穿梭而过，像轻微的狼嗥时远时近。

我低头判周考试卷，得在四点之前结束“战斗”，不能影响七八节课。

两个小时，一动不动，不喝水，也不去卫生间，笔尖飞快，当感觉到脖子僵硬的时候，分数搞定了！

这时，疲惫袭来，手脚冰凉，我伸伸腰，踱到北边的暖气管旁焐手取暖。

看看周围的人，都在飞笔忙碌，没人在意寒意的侵扰。

不经意间瞥到了杨海桌上的一盆“树”，这是一株什么树呢，状似石榴，挤挤挨挨的枝杈间贴满了白色的“纸片”：“教师应该永远拥有一盏永不熄灭的希望之灯”“我在，故我思！”“今日是金，明日是尘”“教师的威信首先建立在责任心上”……每一个纸片后面都写着一个教师的名字。呵呵，这个小杨海，沉默寡言，居然能写出这么漂亮的蝇头小楷，给整天忙碌的像“蚂蚁”一样的同室20多位教师贴上了闪亮的标签。

我慨然长叹：“好别致的石榴树！”

坐在树前的刘老师抬头更正：这不是石榴树，这叫“幸福树”！是咱们年级的学生送的，孩子们说，咱们这届老师都挺好，做咱们的学生很幸福！

哦，好幸福！

或许，对于一个教师来说，人间的冷暖不算什么，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在寒凉的冬天，面对一棵弱小的树苗亦能忙碌得春光四溅！无脚的青春

第一次步入初一的大门，我是老实的。

远远地旁观那些打架打红眼的孩子，绕过去走，不愿靠近。

慢慢地，熟悉了校园生活，对听课毫无兴趣的我开始留心那些打架斗殴的孩子，他们好像也知道我不是老师的宠儿，是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他们的目光开始投向我。

当再一次在学校门口碰上打架事件时，我掏出烟，点上，歪头在一边观看，感觉无比兴奋，学习算什么，课有什么好听的，打架多过瘾，让我热血沸腾。

我开始夜不归宿，为了逃避妈妈的围追堵截，我住在姥姥家，姥姥不但管不了我，还护着我。

我半夜到湖上找朋友飙车，我们开着几百万元的汽车带上两个小妞在街上飞驰，然后到歌厅拼歌儿，真过瘾！

妈妈气坏了，她能准确地闻出我嘴里的烟味儿，那又怎样？

我不是不听妈妈的话，可是一离开妈妈，走到我的哥们儿群里，就犯烟瘾，人家都抽，凭啥我不抽？

这人哪，就是这么回事儿，若是你在海边看着有人驾着汽艇向你招手，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还有工夫回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儿？赶快上艇，管明天怎么过呢！

当老大真过瘾，我只需往旁边一站，一使眼色，我的小哥们儿就会上！

妈妈也管我了，爸爸也说我了，我不是不听话的孩子，在他们面前流的眼泪也都是真的，可是一出家门就把他们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16岁了，妈妈给我找了辅导老师，冲刺中考！

一开始还真坚持不住，晚上两三点钟睡觉，第二天睡到中午十二点已成了习惯，让我突然早上八点钟就坐在桌子旁上课，真困！

不过我有绝招，只要我不想听课，我就能找到各种“逃课”的办法，比如把水倒入瓶盖儿一点点儿喝，或者摸摸桌子、动动椅子，或者用“老师你说”来引诱老师说话。

可是，有的老师不好对付，这下算是碰上硬碴儿了，这也太狠了，三两句话能把我说哭，我一个大男子汉哭得稀里哗啦，真掉价儿。

可是看着她气得脸发白的样子，我就心软了，算了，不糊弄她了，晚上到家把她讲过的题再复习一遍，这不算什么。

破天荒，我学习到了十一点。

我都学成这样了，她还不满意，她居然瞪着眼睛数落我不用心！你以为你是谁呀，也不是说，除了我爸，谁都不敢管我，就你教我挣这两毛钱还不够我一天消费的，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我不上了行不行啊，你说吧，我让你说，我不奉陪了！

去哪儿呢？不知为什么不想找那些哥们儿，那就顺着大街走吧。

真想什么都不想，可是，她的话挥之不去：“爸爸能开矿，若是到了我们这一代，矿没了可怎么办？”即使爸爸有钱，我大学毕业后买房、买车跟爸爸伸手要钱，什么滋味儿？跟妈妈要？妈妈没工作，还靠爸爸养活呢，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对了，她还问我来着：苏秦为什么要“头悬梁、锥刺股”地读书，我忘了我说啥了，但是她说是因为一个人没出息的话连爸爸妈妈、哥哥嫂子都看不起。

是的，她说得有道理，不能总这么混，即使在迁安混得再好也不叫有大出息。我得走出去，那时候即使回来，也会很得意。

让她生这么大气真是不应该，她数落得对。

怪了，心里难受得很。

忽然很担心：她的颈椎受得了吗？刚刚做完手术；她的心脏受得了吗？她有心脏病；哎呀呀，她血压高，我摔门而去，她会不会晕倒？

不行，不能再闲逛了，心里堵得慌，我得去看看她，她这个人，真是的，让我这么心软！

推门进来，见她无恙，我情不自禁地就蹦出了一句话：“老师，别生气了，我好好学！”

她拍拍我的肩，我俩同时长出一口气，感觉悬空多年的青春的脚步踏实地落在了地上。空间

镶地板砖的时候，我发现我家的地板砖镶得不如二楼的漂亮。乳白色的瓷砖，中间有一道黑缝儿，显得不够紧凑。而二楼的瓷砖颜色跟我家的差不多，不但黑缝儿小，即使有细微的黑缝儿也被粘上了星形图案，别致而美观。

镶瓷砖的大哥说：“留出足够的缝隙，地板才不会鼓起来，听我的没错！”

十多年过去了，二楼的地板已经鼓起一个个大包，一走路一忽闪，而我家的地板一点儿也没有变形。

是的，有了空间，才有发展的余地。

九九重阳老人节，和学生们到敬老院慰问老人。这些学生都是在校园才艺大赛上获奖的选手，他们兴致勃勃地坐在老人旁边观看节目，看着看着，我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感觉到了两者的场合不同，一个是校园竞赛，一个是敬老院小院；目的不同，一个是为了获奖，一个是为了营造气氛。我找来领队的，来不及详细交代了，让她看着办。

我看到这个长着长长的睫毛的漂亮女生走过去跟她的同学一一交代，单独表演的同学好说，若是一个小团队她则把他们领到一边商量，甚至一句一句斟酌字句：“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寿比南山怎样？”“祝爷爷奶奶吉祥久久、幸福久久怎样？”……直到达成一致。

学生们演出的水平倒在其次，他们真挚的祝福很让人感动，一个护工说：“我的孩子大了，我也让他参加这种活动，多受教育啊！”

我对那个领队女生眨眨眼睛，竖起大拇指，真棒！

一个女孩子上课老爱趴着，每次把她叫起来她都有够硬的理由等着我，她在我一次次的同情和信任中屡“叫”不改。

看她上课连书都不拿，又趴着，我真是很生气，走过去把她拍起来，本来我想跟她大发脾气，可是这次她变了，立马坐精神了，飞快地说：“我改！”

我的火气顿消，看着她拿出书，装作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就这样，她由趴着该为“装”，装作看书的样子，其实连笔都不拿。

有意思的是我很执着地管她让她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我一立到她身边，她马上就会很精神地大声跟我说：“老师我改！”

呵呵，就这样，我们像两个配合很好的搭档，我怕她懒，她怕我生气，她慢慢地会跟我炫耀她做出的一两道题，我慢慢地习惯不生她的气，接近她，喜欢她。

看到她下课送给我的如花笑靥，很庆幸，我没有靠师道尊严强行逼出一个结果，毛病或缺点都要有一个改正的过程，耐心等待是我要做好的功课。

最让我头疼的是一个小伙子，黑黑瘦瘦的，脾气很倔，若是回答问题不给小组加分，他“啪唧”一声就趴在课桌上，眯眼假寐，好像他学习就是为了加分。平时听讲也不认真，动不动就展开小范围私聊。

我观察他，他其实很聪明，就是不真干，坐不住冷板凳。有一次我讲《烛之武退秦师》，前两段大家都会背了，他还不知所云，我问他怎么不跟着大家一起背，他说他听不懂。看看该下课了，我说：“听不懂没关系，你把书上的注释好好看一遍，试着自己翻译前两段，不懂的课下问我，或问同学。第三段的讲解由你负责，下节课上课前，你到讲台上给大家讲“烛之武是如何退秦师”的。”

不等他作出反应，我在教室高声宣布：“明天语文课前由付贺炜同学给大家主讲‘烛之武是如何退秦师的’，大家为他加油！”

他把这个问题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地写，征求我的意见，一遍遍修改，到讲台上讲解的时候已经把握得很透了。

没想到《烛之武退秦师》的主体内容被付贺炜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而这部分内容即使是一对一辅导也要一个小时的！看着学生们和付贺炜一起互动，真高兴啊！

给孩子的成长留有空间，让生命舒展，让激情永恒，给你微笑，给你掌声，给你期待和信赖！让我们一起得奖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回忆两个月的相处时光我很惭愧，因为我感到我对你们的笑脸越来越少，严厉的责备越来越多。

一开始，我是快乐的，我们快乐地学习了《鸿门宴》《烛之武退秦师》，我喜欢主动预习的刘兰妹，我喜欢翻译精准的张立鹏，我喜欢说到做到的付贺炜，我喜欢雷厉风行的王树俊，我喜欢文采飞扬的尹春芳，我喜欢上课爱睡觉下课会说好话的周子辉、孙嘉、刘杰……

但是后来，有了变化，我开始受不了你们了。

我的大科代表王俊居然把语文书弄丢了，上课一点儿也不学，不是睡觉就是玩儿，我把我的语文书借给他也不管事儿，他依然故我，语文作业的收发也不到位，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写。

付贺炜爱发牢骚、耍小性子，说不学了，央求都没用。

孙嘉作为咱们班的文宣部长，一个稿子也不写，不但如此，也不知道妥善保管咱们的校报、《中国青年》等资料，上课除了睡觉就是说话，要么就是摆活小镜子。周辉就更不用说了，睡、说；说，睡，基本不参加集体互动。

周五我值班闲聊的时候，碰到几个也教咱们班课的老师，他们同时也教别的班，对咱们班评价很差，说别的班不管基础好坏，都有刨根问底的劲儿，而咱们班总有一些人啥都不干，晚上在咱们班看自习都头疼。

我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好逸恶劳的风气在蔓延，杨鸿飞、梁广仁、邹泽听课习惯不好，直接影响了其他同学，李联、陆鹏忽好忽坏，魏龙、蔡佳也时而打瞌睡。

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我不得不反复提你们的名字，送给你们的笑容越来越少，送给你们的脾气越来越大。

我想干什么呢？想拯救你们！

不能容忍你们犯错误，于是我的错误就越犯越大，有时候气得我走出教室还缓不过劲儿来，难过地想，我拼命讲课，他们却不学。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下课后我不再着急走，主动跟你们交谈，通过谈话我知道我所厌恶的你们的毛病，在同学们中并没有引起共鸣，他们提到的都是你们好的一面，而我仅仅以听讲状态来评估你们。

我错了，我没能看到你们闪光的一面，我没有权力以上帝的身份拯救你们。

周五在餐厅执勤的时候，胡林峰很礼貌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为自己羞愧了：我曾经因为胡林峰不好好听讲生过气，毫不客气地批评他，而他对我不是远远地绕开，这让我很意外。

还有付贺炜，非但不记着我的批评，昨天还说：“你当我们班主任呗。”尽管这里面可能有逃避责罚的成分，但是我仍旧对这份宽容心存感激。

期中考试前两天，任俊雄跟我说：“老师，我考多少分，你能给我发个奖状，家长会的时候给家长看？”

我说：“你呀，110分，你有素质，你要是考110分，我就单独给你发奖状！”杨鸿飞、梁广仁也来劲儿了，我说：“给你们俩定80分吧，80分的话我发给你们进步奖！”在教室门口看到你们挤在一起盼着我“发奖”的小脑袋，感觉到了你们的可爱。

看到任俊雄的试卷，名句背诵得了课本背诵的满分：6分！我很欣慰，说明他真的用功了！

我为我因为真生你们的气而制造的压抑气氛而道歉，我愿意在你们一点点的进步里把怒颜换成笑脸，我愿意向你们学习，不管你们怎样气我，我都喜欢你们，像你们喜欢我一样。

对不起，周子辉，昨天你说：“老师，我的作文跑题了，这次我考得不错的！”我没有理你，而是说：“不要找偶然的因素，你上课的心态决定你的成绩，平时不好好听讲，最终的结果不会好！”

我说的话没有错，但是我的态度有错。我不应该无视你对试卷的分析。我承诺：今后，即使你上课再气我，下课我也会好好听你说话。

随着日子的延长，你们的毛病会暴露得越来越多，这很正常，我不会再以上帝的心态去强行改变你们，我会尽我努力给你们营造宽松的学习气氛，等待你们成长。

孩子们，你们都不是上帝，老师也不是，我们都可能有状态不佳、有犯错误的时候，但是我们每天进步一点点，我们就会获得生活赐予我们的奖状，如果我们不能得“一等奖”，那就让我们一起得“进步奖”吧！用心倾听

人与人交往的时候，会出现一些小障碍，把小的障碍无限扩大就是“矛盾”，将“矛盾”肆意夸大就会升级为“隔阂”，有了隔阂，就可能演化为抱怨。

上下级、同事、师生关系也是如此。

难道偏巧我们抱怨的人都让我们遇上了，都不是“好东西”吗？

事实并非如此。

只因为我们缺乏了解和沟通，而了解和沟通的最好方式就是“倾听”。

心理学上说“被听见就是被重视，它满足了自我表达及与他人沟通联系的需要。”

倾听是一种胸怀。尝试一下，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打断别人，等待对方把话说完。倾听，是对别人的尊重，有了尊重，才谈得上了解，有了了解才能做出对事物准确的判断，才不至于冤枉一个人，也不至于盲从一个人。善于倾听的人能够显示智者胸襟，能够走近别人内心，拉近距离，拆除心障，唤起对方的敬服之感。

倾听是一种成长。“倾听是你了解认识这个世界的重要途径，婴幼儿就是在倾听中渐渐地成长起来。”尝试一下，在倾听别人说话之前先把自己的脑袋清空，不受主观情绪的支配，深呼吸，冷静下来。倾听，会检索自己的所思所想是否片面；倾听，会反省自己所作所为是否得当。先给头脑清盘，才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对自己有益的指点和帮助。学会倾听，能少走弯路，会成长得更快。

倾听是一种素养。有跟别人诉说的冲动是天性，而耐心倾听别人的诉说是素养。在别人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打断别人的谈话是一种目中无人的自以为是，即使你真的猜对了谈话的内容而突然打断别人，也不会让人感受到你的聪明，只会让人觉得你很粗鲁。

倾听是一种善良。人只有具备“同理心”才可能心域宽阔，而“倾听”正是一种蹲下身来、伸出手去、捧出心来的姿态，有了这种“倾听”的姿态，才会主动去接近对方、理解对方，才会转过身来替对方着想，才会跳出自己的成见打开心窗去探视另一颗心灵，“倾听”本身就是一种抚慰、一种温暖、一种悦纳，而理解、同情、体恤本身就是善良的体现。

倾听是一种快乐。人与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心怀抱怨只是因为心结没有解开。学会倾听吧，只要我们忍耐住，别试图插话，别固执地钻在自己的牛角尖里，会发现世界不是我们原先看到的那么寒凉，倾听能让坚冰融化，倾听能让阴霾散开，倾听能让阳光照进，倾听能让春天走来。倾听会让人快乐地感到人间有大诚、世间有大爱。

用心倾听才会有所发现。用心倾听才会发现问题，从而巧妙破解；用心倾听才会发现真相，从而减少摩擦；用心倾听才会发现良方，从而学习受益；用心倾听，才会发现兴趣，从而设法扶持……

在没有足够的准备去倾听百鸟鸣叫的时候，请不要抱怨所有的鸟鸣都像乌鸦在聒噪；

在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倾听别人的一席谈话的时候，请不要抱怨所有的人都是你前进路上的瘟神；

在没有足够的心胸去倾听学生的需求的时候，请不要抱怨所有的孩子都是朽木一根！您是我明媚的阳光

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您把温暖的目光投向我，我便像初春的小草在您的滋润下成长，在您的关爱中绽绿。

是您给了我无条件的援助，是您给了我无功利的付出，是您给了我一分亲情，一分时时萦绕心头的思念。

是您让我执着地相信无论世事如何变换，还是好人多；是您让我时时觉得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雨，明媚的阳光始终在我的身边环绕。

是您让我懂得有一种喜欢叫“心照不宣”，是您让我知道有一种恩情叫“不求回报”，是您让我坚信有一种爱心叫“大爱无疆”。

与您相识是我成长中的一件幸事。

在那段学校折价售书的日子，每当下课铃一响，我就像出笼的云雀，轻灵地飞到您的身旁，我从一堆堆落满尘土的杂志中挑出我最喜欢的刊物。一次又一次抱着一摞书找您结算，您当时和另一位老师坐在门口收款。您注意到了我，热心地询问我的情况，当您得知我是用自己辛苦家教赚来的钱买书时，您心疼地对我说：“别买这么多过时的刊物了，想看书到图书馆找我，老师的书卡借给你。”

您送了我一个特殊的名字“小朋友”。我一从您身边经过，您就会热心地把我介绍给您的同事，很快，我被咱们校图书馆的许多老师所熟悉，他们都知道我是老师要好的“小朋友”，我也因此借阅了许多中外名著。

从此，我的书桌里有了比别的同学多一倍的书，我抚摩着书页，如饥似渴地阅读您借给我的书籍。

正因为我的背后有您关注的目光，我的大学生活才没有在花前月下溜走，才没有在舞会和逛街中消磨，15年后的今天我才真正地明白我的职业底气和扎实的专业基本功离不开这段重要的阅读经历，而这离不开您的热心和支持。

与您相知是我成长中最温暖的回忆。

眼看快毕业了，我有幸成为我们班中幸运的一员，成为我系七个保送名额中的一个，到省城继续读书。

毕业前夕，我到图书馆与您告别。您知道了这个消息异常高兴，询问我升学要花多少钱，我说：“不多，两年两千元就够了。”您笑着说：“用钱了跟老师说话。”

我到家后把咱们的谈话和父亲说了，父亲说，和亲人借不如和您借，这样对我有好处。于是我和七十多岁的父亲来找您，您二话没说，骑着摩托车就到银行给我取钱。秋风刮起的梧桐树叶随风飞舞，您的背影在秋风中健美而潇洒。

如果说有一种感情叫信任，如果说有一种感情叫美好，如果说有一种感情叫刻骨铭心，那么我亲爱的王老师，您给了我这一切，您给我的不是简简单单的物质上的援助，而是让我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花是美的，叶是绿的，泥土是芬芳的，阳光是明媚的，情意是无价的。

您给予我的是精神的大餐，是爱的盛宴，是我一生受用不尽的对自己的肯定和对他人的信任。

20年了，老师，我记得您年轻的容颜，记得您健美的身材，记得老师带我到饭店给我增加营养，那一箸箸为我夹起的菜肴泛着老师爱的馨香；记得老师送我的100元零用钱，那张普通的纸币在阳光下闪着红润的光泽；记得老师送我去读书时深情的叮嘱，那柔柔细语如醇美的甘露丝丝播入我的心田……

往事可能被流逝的岁月风干，情意却如同醇酒，历久弥香。相信人生有例外

目送女儿进校门，在学校门口，来了一个大个子小伙子，居然还叼着烟卷，上课铃已经响过了，他不慌不忙地往学校晃。

学校门口有个拄着拐杖背着破褡裢的驼背老人，伸出搪瓷缸子要钱。我心里虽然很同情这个老人，但是仍旧不敢去送钱，怕他是乞丐中的赝品。

这个孩子走近老人，伸手摸兜，把口袋翻过来也没找到一分钱，他对老人笑笑：“今儿跟我妈要的100块钱全花光了，不好意思。”

老人缩回手说：“孩子，你不给我钱没关系，但是你千万不能长大了像我一样活着。”

孩子怔了怔，吐掉半截没吸完的烟卷，进校门的时候回头冲老人笑了笑。

这真是个例外，我猜想老人会因为孩子没钱给他而失望，我猜想闲荡惯了的孩子不会感知老人的语重心长，没想到我猜错了。

暑假期间，接触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父母亲忙于做买卖无暇顾及孩子的学习，当发现孩子已经成了打架斗殴的学校“老大”时才把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

我以为这样不知道学习只知道花钱打架的花花公子一定有很多恶习，这些恶习让我在心理上跟孩子很疏远。

可是，当我跟他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个孩子很有上进心，下午上课前，桌面上布满了他背写的纸片，尽管几乎没有一张是全对的，但是他的努力让我感动。

他说：“老师，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语文，我以前以为语文是不用学习的。现在每天中午我都要看书，背好句子，不这样睡不着。”

我来了劲儿，带着他一起背诵《赤壁赋》。

他忽然问我：“老师，你说我能考上中国政法大学吗？”

我说：“当然能啊，努力皆有可能。我们有缘成为师生，我还盼着你考上大学后回迁安看我呢！”

他得意地笑道：“那是！我最孝顺了！”

我笑道：“你对你妈好不？”

他说：“别看我什么坏事儿都干，但是我最知道我妈的好了。有一次打架我给一个孩子肚子打疼了，好几个孩子在场，家长们都为自己孩子说情，我妈到场后就说，有我儿子参与，我们承担责任。她不但给那个孩子报销了全部医药费，还资助那个孩子上学。那个孩子的父母都很感激我妈，那小子认我妈做干妈了！我妈的处事作风让我很服气！我也要做个像我妈一样善良的人。”

哦，又是个例外。原以为打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原以为“为富”两个字多和“不仁”联系在一起，原来，这“原以为”是片面的。

还接触了一个特别的孩子，孩子的亲友说这孩子什么坏事都做，结交一帮小哥们儿，以惹事为嗜好。

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个孩子被母亲逼着补课的愤怒和痛苦。

得知他在天津上学，我问他：“你在天津上学还习惯吗？”

他腼腆地笑笑说：“开始不习惯，他们说话拐弯儿！”

他仿照天津老师的口音给我举了个例子：“会了吗？”

我俩大笑，关系融洽了。

他虽然基础差，但是吸收新知识相当快，我很满意，一个小时后，让他休息几分钟。我以为他会玩儿手机，没想到他拿起一个空饮料瓶接来一瓶清水，他对我笑笑说：“老师，你看！”

他弯腰，在我们上课的屋子的地上有一盆硕大的万年青，由于暑假期间无人浇水，枝叶已经耷拉了，他把一瓶水浇下去说：“老师你看，这万年青的叶子应该是饱满的，可是由于缺水都瘪了，但是它的枝干还在泛绿，说明它的体内还储备着一点水分，它还有生命，我坚持给它浇水它就缓过来了！”

看到花盆里的水迅速被吸干，他又跑出去接了一瓶水浇上。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我在，就不能眼看着它干巴死。”

看着这个强壮高大的小伙子俯身温柔地对待一棵快死掉的万年青，我在心里对他前嫌尽弃，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我决心以我的心血浇灌这些和我有师生缘分的孩子，不再相信道听途说的关于他们品学不好的议论，我要相信我的眼睛。

或许，任何一个朝代，负面的信息和正面的信息一样多，不要被别人舌头下的“黑暗”吓倒，要始终相信人生有“例外”，正是这些让我们的心潮湿的“例外”激励我们阳光明媚地走下去，在泥沙俱下的人世间留下一串串欣慰的笑，书写一个个安静的好。好想让你生生气一

真不够意思，鄙视你！

看着你在讲台上嗓子都嚷哑了，我在课桌下摆弄手机，头都懒得抬。

不光是我，我让我的九个哥儿们也不听课，不但不听课，还要给你的讲课制造点“效果”：不该说的时候说，该说的时候不说；想笑就笑，想咳嗽就咳嗽，光是我们十个人清喉咙就足以压制你的声音。

顶不住了吧？喝水管什么用，越喝越哑，除非你不说话，可是你不说话，我们就可以告你的状，我们可以不听，但你不能不好好讲。

你在台前说，我的几个哥们儿在台下说，看谁挺得住。

我手不闲着，有个四川的小姑娘发来一个图片，可真好玩儿，我肆无忌惮，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那又怎样？

我不笑可以，但是绝不会听课！

你终于说不出话了，停顿一会儿又接着嚷。你真是自找苦吃，你的嗓音再大，能压住众声？

不玩儿手机了，趴着睡觉！

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你居然把我拉到办公室单独训话。

上你的课真遭罪，做梦都能听见你的唠叨，郁闷！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们十个人这些天憋坏了，琢磨着你性格柔顺，不怎么批评我们，所以趁着上你的语文课偷偷打一场篮球，你偷偷告诉我们班主任，害得我们每人被罚10元钱充作班费。这倒罢了，还写检查，还通知家长，真没想到你看着面善，实际上心最狠！

打小报告，算什么本事？！

你梗着脖子，嗓子哑得都变声了，还在嚷“做诗歌鉴赏题要盯准题目，分清是什么题材……”你缺心眼儿呀？二

张琳说她中午在“海霞”小吃部看到你了。她说你要了8个菜包子，说你居然给16班的两个正在小吃部吃饭的小子要了两条红烧鱼！

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其中的一个小子家里很困难，他经常只买一个馒头不吃菜，但你的行为仍旧让我不屑。假慈悲罢了，你要是真有这副菩萨心肠怎么会告发我们？或者是你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些特长生。我们文化课虽然不足够好，但是我们心肠热，各个都很仗义，不像你，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话说回来，你给那两个小子买红烧鱼，我们这些因为你挨罚的人你怎么补偿？

我得向你讨个说法！

你一上课，我就坐着喧嚷：“老师，我们十个人没钱花了，你是不是帮忙解决一下？会打报告就得为人分忧！”

你愣了好一会儿，显然对我的直接进攻手足无措。

接着你哑声宣布：“钱嘛，要分情况，如果是真有困难，老师想办法；如果是乱花钱，另当别论！”

真有你的！

真敢顶我啊，也不看看我在班中的地位，竟敢跟我较劲。算了，我是男子汉，不跟你一个小女子计较！三

看到老班在门外晃了一下离开了，我放心了。明明知道第一节晚自习你要订正试卷，我懒得听，不如到外面放松放松。“老师，我们队训练回来晚了，我晚上没吃饭呢，我想出去吃点板面！”我故意敞开扣子，露出白背心，白背心都被汗水湿透了，这表明我训练很辛苦，我相信你会因为我的一身臭汗而不忍心阻止我的。

你叹了口气，果然轻声说：“速去速回，板面吃多了没劲儿，想着放两个鸡蛋！”

我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临出门还对我那几个哥们儿回眸一笑，美！四

知道这节是你的课，我悠哉游哉地到小卖部买点吃的，那帮馋嘴猫准得乐坏了。

天气不错，快高考了，也不用训练了，享受一回，在篮球场上小坐一会儿，玩儿一会儿游戏。

下课铃响了，得进教室了。

我一进门，馋嘴猫们兴奋了，蜂拥而至，不是冲我，而是扑向我手中的一袋零食。

课桌上摆着几个甜瓜，那圆圆绿绿的小东西安静地躺在那儿，很诱人。“李伟，语文老师给你买的甜瓜！”

语文老师？我昨天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我说我没胃口，很想吃甜瓜。

你居然当真了，你这人真是的，搞得我味蕾混乱，五味杂陈！五

又是吃甜瓜的季节了！

偌大的阶梯教室只有零星的人听课。任凭我玩儿手机、睡觉，没有人打扰我，讲台上的教授只顾讲课，眼睛都不瞟我一下。

唉，有点想你瞪我时愤怒的眼神了。

人哪，就是怪，没想到没有人生气、没有人管我、没有人因为我的淘气而打我小报告的日子更不好过。

翻看手机，看到网上有这样一句话：“老师，我们的高考卷子还没有讲评，哪天咱们约个时间，还是那些人，还是那间教室，还是那个座位，把它讲完好不？这次，老师，您可以压堂！”

我的心里腾地一下，有火焰在燃烧。

不行，我不能听课了，溜出去，我必须要做一件事，迫不及待！

我站在体育学院门外的甬路上，拨通了你的电话，还没等你说话，我就大声对你嚷：“老师，我是李伟！我，好想让你生生气！”

都是大学生了，我，居然像个孩子，在异地的校园里泪流不止！第二辑chapter 02亲情那些你不知道的爱

就让母亲在父亲不在的日子继续着自己的骄傲吧，那些母亲所不知道的爱才是父亲此生通过别人传递给母亲的独特的爱的语言，它们丰厚了爱的内涵，拓展了爱的外延，正是这份爱让我们几个儿女和母亲一起深深地为父亲骄傲。不再说了，耳边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叮嘱：“当心，可别让你妈知道！”

母亲一直为父亲对自己的言听计从而骄傲。她对我对丈夫的过分迁就很恼火，她挂在嘴边的话常常是：“我可不像你那么窝囊，你爸一辈子都听我的。”

她不知道的是，父亲当着我们的面教育我们：“你妈勤快、能吃苦，这是一般人比不上的。但是她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妈有病，我得让着她，但是你们不要受她影响。”

父亲的口头禅是：“当心，可别让你妈知道。”

母亲八岁的时候就被姥爷许配给了父亲。那时爷爷有九十亩麦田，经常接济姥爷一家的口粮。后来爷爷家成分不好，所有家产全被没收。姥爷家却是如日中天，在天津开着很大的编筐铺。但姥爷还是坚持将如花似玉的母亲嫁给了父亲。母亲当时哭得昏天黑地。家境贫寒的父亲用自己一生的柔情抚慰着母亲，同时也用母亲想不到的方式赢得了村里老少包括姥爷一家人的看重，这是当时的妈妈没有想到的。

父亲在天津姥爷家的编筐铺里干活，得知村里成分高的我的一位本家二叔因为一辆自行车对象又要吹了，他连夜从唐山买来一辆自行车送到二叔家。他没敢回家，当晚就返回了天津。当时我的两个哥哥也到了找对象的年纪，自行车是罕有的聘礼，父亲怕母亲知道了生气。

给父亲办丧事时，二叔的两个儿子协助我的两个哥哥精心操办，不管白天黑夜，一直坚守在父亲的陵前。

当年流行大镜子，挂在榜柜正上方的墙壁上，镜子上或是画着飞鸟，或是写着毛主席诗词，镜子的三个边缘都有花鸟或文字，松竹梅兰居多。墙上挂一面镜子，是我们全家人的期待。

父亲用一年的积蓄到唐山买大镜子，要到我二姨所在的村子等火车，临上车时二姨委婉地说她也想要一个。父亲用仅有的60元钱背回了两面镜子，其中一个直接挂到二姨家的墙壁上。当然，他没有让母亲知道。因为在母亲的心里，二姨的日子也我家强，怎么可以帮她们？

我二舅那一年病得很重，入住山海关医院。二姨夫刚刚去世，二姨不好意思向儿子们开口要钱。二姨心中焦虑，也想去看我二舅。父亲偷偷拿出200元钱送二姨去火车站，当然，他没有让母亲知道。因为母亲总说：“你二姨的儿子都是大款，钱有得是。”

父亲去世后，二姨经常到坟前，跟父亲说话。她说，每逢赶集，知道父亲葬在路边，就不再寂寞，经常看到这个可以说说话的姐夫，挺好。二姨哭了，妈妈说，二舅去世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难过。

父亲到我家来看我，听说姑姑也搬到县城住了。他嘱咐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像你妈一样记仇。当年的事你姑也有错，你妈也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让我买了烧鸡和西瓜去看望姑姑，当然，他没有让妈妈知道。因为妈妈说：“只要是我生的孩子，就绝不能去看你姑姑。”

父亲去世后，表弟表妹都来了，表弟跪地的一声哀呼“大舅”是妈妈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每当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母亲就不厌其烦地讲父亲生前对她的好，父亲对母亲的呵护像电影一样被刻进了我的脑子，我望着头发灰白的母亲，想说，父亲还有很多你所不知道的爱，正是这些特殊的爱使我们几个孩子继承了母亲的刚强和勤勉，也继承了父亲的仁厚和宽容。每每听母亲说“我可没有你那么窝囊，你爸一辈子都听我的”唠叨时，很想辩解一句：“有时爸爸也不是什么都听你的。”

未曾开口又抿紧了嘴唇：就让母亲在父亲不在的日子继续着自己的骄傲吧，那些母亲所不知道的爱才是父亲此生通过别人传递给母亲的独特的爱的语言，它们丰厚了爱的内涵，拓展了爱的外延，正是这份爱让我们几个儿女和母亲一起深深地为父亲骄傲。

不再说了，耳边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叮嘱：“当心，可别让你妈知道！”等待，在下午三点

父母自从我结婚后就到天津摆摊儿。

我们兄妹几个都不愿年迈的他们再去摆摊儿，但是即使我们磨破嘴皮，甚至跟他们生气都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父亲说：“常劳动对人有好处，天津那些年轻时跟我在一起上班的老哥们，他们月月拿退休金，整天除了遛鸟就是睡觉看电视遛弯儿，应该比我活得健壮才对，可他们，唉，在世的已经不多了。”

妈妈则说：“离家远，心静，省着这家子那家子有事，让我们不省心。”

我们虽然牵挂他们却对他们这种态度无可奈何，只能顺应他们自己的心意。

暑假我们三口坐长途汽车到天津去看二老。早上六点我们就坐上了车，没想到这辆长途车绕道，一直到下午一点才到天津“东北角”汽车站。

我们打车一路辗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小胡同，一进胡同口，就看见妈妈坐在前面不远的窄墙外。我高声叫道：“妈——”她却没有回答。我又高喊了两声，仍旧没有回答。走到跟前，她才吃惊地看着我们说：“你们怎么来了？”我说：“我平时没空，趁着放暑假来看看你们。”

她找出小板凳让我们坐在门口，我先生出去买了一堆冰棍回来，女儿喝冰红茶，很快这冰红茶只剩下茶的红色而没有一点冰凉的感觉了。

吃完冰棍我到屋子里去找毛巾。

没想到屋子里连窗户都没有，黑漆漆的，妈妈拉亮了电灯，简单的土炕上摆着简单的行李，被子像是很长时间也没洗了，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地上堆了一麻袋一麻袋的核桃，土炕边只能侧身走过一人。土地上潮湿的虫子爬来爬去。岂止是地上有虫子，我向炕沿上的墙壁和房顶望去，白色的肉蛋子虫子爬满了一房顶，它们在房顶慢慢地蠕动着。尽管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料到他们住得肯定很艰苦，可我还是忍不住让泪水爬满了眼眶。

这就是我年迈的双亲居住的地方。

他们每年回家都把自己赚的辛苦钱换成崭新的零钱分给孩子们，我们劝他们攒点钱，他们满不在乎地说挣钱就是为了孩子；他们每年回家都要背回很多的“货物”：有“正兴德”的茶叶，有他们卖20元一斤的自己都不舍得吃的“开心果”，有涂了一层白糖霜的柿饼子……

可是他们竟住在这样的地方。

两周半的女儿一进屋扭头就出去了，嘴里叨咕着“我走了”。

我们知道她是嫌这屋子黑，看着她低头忙着向外走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她，她重又坐到院门口的小板凳上，不再理我们。

妈妈说本来刚开始租房子的时候是有窗子的，后来又来了一对打工的夫妇，房主为了多赚钱，就在这间屋子的前面又盖了一间小房子，因而这间房子的窗户用砖头砌上就成了那对夫妇新房子的墙壁。

我在这低矮漆黑的房子里仔细地打量着父母简单的用具，一阵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尽管这所房子的外面是高楼、是漂亮的水上公园，尽管这所房子的外面有明亮的阳光，我还是在这所黑暗、破旧、低矮的房子里感到了“家”的温暖：“家”跟房子没有关系，有“爱”的地方就有家。

我买了一堆吃的东西，摆上小方桌，坐在灶间儿一起吃饭，我用牙签给妈妈和女儿剜海螺，妈妈就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等着。一缕阳光从门口投照进来在地上形成一条亮亮的影子。

多希望我就这样陪着妈妈度过这样一个个安静的下午啊，可是妈妈这里没有住的地方，天又太热，我们不得不连夜赶回家。

转眼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爸爸妈妈回来和我们一起过中秋节。我们边吃月饼边闲谈。

妈妈说：“你们暑假去一趟还不如别去。”

我诧异：“怎么这么说？”

她说：“你们走了，可把我憋闷坏了。我想，要是我有一间像样的屋子我也不会让你们走。你们走后每天下午你们来的那个钟点儿差不多是三点钟，我就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回想一遍你来时的情景。那天你一进胡同我就看见了，只是没想到是你。听到你叫‘妈’我心里还纳闷儿，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进胡同就叫‘妈’，你在这儿叫你妈她就能听见？我这么想着你还叫，一直走到我跟前我才知道是你。不管多打盹儿到这点儿就不打盹儿了，等着胡同那边有一个人走过来远远地叫我，我可再不能错过了答应，这可是我老闺女呀。”

我的心里传过一阵温暖的电流。“等你，在下午三点。”风知道，鸟知道，一天天的日子也知道，不识字的母亲用她独有的期待的指针律动出了最富有诗意的母爱。“忽悠”滋味长

最爱“忽悠”我的是长我八岁的三姐。

我第一个最渴望会写的汉字是“该”。那时候我爸常会因我对买块儿卤豆腐之类的“脚力”活儿表现积极而赏我几个钢镚儿。我一分一分地积攒，竟也能够逐步升级到“毛”，每逢攒够“五毛”的时候，三姐就会以各种理由“借”走，我也有过犹豫，但因之她的理由每次都“忽悠”得很充分，且恩威并施，所以每次都不忍拒绝。

久借不还的后果就是我很想有个明确的证据，证明她确实跟我借钱了。我就磨着忙碌的爸爸，央求他教我“该”字怎么写，爸爸掀起炕席，用笤帚苗在土炕上潦草地写下了“该”！

于是我家的土坯墙上就写上了歪斜的汉字：“三姐该我五毛钱！”汉字后面是我划的道道儿，一条竖线就代表一个“五毛”！

这事就这样和平解决了：三姐从来不还钱，我也从来不要账，我在享受着“债权人”的快乐！

三姐对我的“忽悠”不止于此。

那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在生产队忙碌，“压碾”这活儿就落到了三姐肩上。

那时家里两顿饭，我天天到厢房偷偷从麻袋缝里抠出喂猪的晾干了的白色硬硬的白薯片充饥，总是吃不饱。我的个子很小，舅妈她们见我就说我瘦得可怜，然后就笑，我像个小麻雀一样在地上跑来跑去在她们眼里一定是很好玩儿的事。

我这个“小麻雀”在家里基本上是被忽略不计的，谁也不吩咐我干活儿。但是三姐会“忽悠”我陪她干活儿。

她会给我唱儿歌，当我差不多把一首儿歌完整地背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着她到了碾道。

她压碾的时候，让我帮忙推碾杆，可是我的手臂伸得老长也须仰视才见碾杆，三姐无奈，只好把我轰到一边，我刚要跑去玩儿的时候，她就下令：“不许走！看着也得看着！”

我不敢动，就在边上哭，一直哭到她压完碾为止。

可能我的哼唧声对她寂寞的压碾生涯是一种动听的“伴奏”，能够为她排遣独自推碾子的寂寞，所以每次压碾她都把我“忽悠”去，然后用姐姐的权威让我立定，很有趣味地听我在边上抽泣。

更甚的“忽悠”是她让我经历了平生最难忘的肚子疼。

早饭总吃破米粥，由于有嫂子，我只要夹咸菜里零星的鸡蛋，都会被三姐及时地敲掉，我又不爱吃咸菜条，所以吃不饱，很不高兴。

一天，三姐看我落寞，靠近我说：“拌积菜可好吃了，越吃越香，不信你尝尝！”

她从带着冰碴儿的积菜缸里捞出一棵积菜，也不知在里面鼓捣点儿啥，吃起来是挺好吃，我把一大盘子积菜全吃光了，肚子涨得溜圆，还没下炕肚子就开始疼起来，疼得我在炕上直打滚儿。

之后，她的“忽悠”就变得非常隐蔽。

比如我刚买的手绢刚刚给三姐“显摆”完就丢了；二姐刚给我缝好的“毽子”刚踢一下就丢了，我为此会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翻遍，小小的心里也会困惑：好好的一样东西怎么就没了呢？它们去哪儿了呢？这个世界好奇怪啊！当然要问三姐，她就瞎编一堆理由忽悠我，我竟从不曾怀疑过她。

过些日子就会真相大白：已然褪了色的手绢、踢破了边儿的毽子，多半会从她的书包里掉出来。

上学后的我仍旧傻呵呵地生活在三姐的“忽悠”里。

一次，我和三姐到离村子二里地外的轩坡子大队。她在院里割了一捆韭菜，对我说：“小兰，咱俩比赛，看谁吃的韭菜多，谁到大队把这些韭菜吃光，谁就先看‘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本小人书，谁输谁到二哥的纸盒里去偷！”

这个我太有把握了，因为三姐平时不要说吃生韭菜，就是韭菜馅儿她都不吃，只要是辣的，她一概不吃！这本小人书我是看定了！

我把三姐给我的韭菜一根根吃下，吃到最辣的时候，偶尔也回头看看三姐，看见她正在把韭菜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我就放心了：原来她也吃呢！我得加油了，否则会被她超过的！

到了大队，三姐的手里已经没有了韭菜，而我还剩下一小把。

三姐如愿以偿看到了小人书，她看完后给我看的时候说：“小兰，你真傻，我的韭菜吐了一路你都没发现，就知道一个人傻吃。回来我怕你发现，带着你岔野地走，你也不怀疑！”

各自成家后，三姐成了我的“铁杆”拥护者，不管别人对我有怎样的评价，即使是我丈夫也不行，只要稍微出言不慎，三姐就会大声反击：“我妹妹可好了，谁也不能气我妹妹！”

回首那些被三姐“忽悠”的往事，仿佛听到由远及近的相伴相随的笛声把亲情这首曲子吹奏得韵味十足，像是在花好月圆的春夜回放昔日大雪覆盖的冰河：表面的寒凉不能掩盖潜在的涌向春天的暖流，就像误会，就像争吵，犹如一支支跌宕清幽的插曲，使单调的日子兴味悠长。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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