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人 （作者）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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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文学雅藏套装：全五册试读：
前言
一在我国诗歌史上，“乐府诗”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在梁代刘勰的《文心雕龙》中，就专有《乐府》一篇，和《明诗》等篇并列。许多作家的诗文集，也往往将“乐府”单列一类，和一般诗歌相区别。这是为什么呢？原来这部分诗，本是歌辞，是可以配乐演唱的，因此名之曰“乐府”。所谓“乐府”本是一个官署的名称。正如清初学者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所说，是有了这个官署，“后人乃以乐府所采之诗名之曰乐府”。
关于“乐府”这个官署的设置时间，根据过去的说法，都认为始于汉武帝时代，此说创自东汉班固的《汉书》。他在《礼乐志》中说：至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
同书《艺文志》也说：自孝武立乐府而采歌诗，于是有赵代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知薄厚云。
但近年来的考古发现，却使这种说法产生了疑问。因为据1982年陕西《考古与文物》所载袁仲一的《秦代金文·陶文杂考》说，秦始皇陵出土编钟，其一纽上有秦篆“乐府”二字，那么乐府官署的设立，至少可以上推至秦代，证以《史记·乐书》及《汉书·礼乐志》中都曾谈到汉惠帝时已有“乐府”的记载，这结论大致是可以肯定的。根据上述的情况，我们似乎可以认为：“所谓乐府诗，就是古代乐府官署中所演奏的乐歌。”然而这样的结论并不完全准确，至少是很不全面。这一点我们将在下面详谈。
根据《汉书·百官公卿表》的记载，秦汉以来掌管音乐的官署共有两个：一个叫“太乐”，是“奉常”（后改名“太常”）的属官，掌管“雅乐”；一个叫“乐府”，是“少府”的属官，掌管“俗乐”。前者所掌为宗庙祭祀、朝廷典礼所用的乐曲；后者所掌则为采自民间的歌曲，专供帝王贵族娱乐享受之用。据《汉书·艺文志》说：帝王们所以要演奏这些民间乐曲，是为了“观风俗，知薄厚”。这种说法虽多少有点美化的用意，也未必尽属杜撰。因为根据一些古籍的记载，采诗之制起源甚早，至少可以上溯到周代。汉何休《公羊传解诂·宣公十五年》：“男女有所怨恨，相从而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求诗，乡移于邑，邑移于国，国以闻于天子。故王者不出牖户，尽知天下所苦，不下堂而知四方。”何休是东汉后期人，他的说法可能有根据儒家思想而加以理想化的成分。但关于采诗的事，在先秦典籍中确有记载，如《国语·周语上》：“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吴韦昭注：“无眸子曰瞍，赋公卿列士所献诗也。”这里所说的“献诗”，应该包括他们自己所作的诗和从民间搜集到的歌谣。现在我们所常读的《诗经》，尤其是“十五国风”，有一部分可以断定是民歌，大约就是经过这些采诗者的采集，然后由周代乐官加以润饰、整理后的产物。后来汉以后的各类乐府民歌，其形成情况，大约也与此相类似。现今我们所能见到的古代乐府民歌，大抵是这样被保存下来的。
但是，现今我们所说的“乐府诗”，其内容并不限于民歌，其中有一部分却出于文人手笔，有些还是专供帝王的宗庙和朝廷所用，例如今存《乐府诗集》中的《郊庙歌辞》、《燕射歌辞》以及一部分《鼓吹曲辞》就是这样。这些乐曲似乎在当时，应当归“太乐”之官所职掌，而非“乐府”官署所司。只是由于它们也是乐曲，所以后人就笼统地把它们归入“乐府”一类。例如刘勰在《文心雕龙·乐府》中所谈的“乐府”，就包括着这些内容。二
在古代，“诗”和“乐”本来是不分的，凡是诗都能歌唱。一般来说，都是先有了歌辞，然后才被人谱曲歌唱。《尚书·舜典》云：“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刘勰在《文心雕龙·声律》中对此作了进一步的说明，他说：“夫音律所始，本于人声者也。声含宫商，肇自血气，先王因之，以制乐歌。故知器写人声，声非学器者也。”所以最早的乐曲，都是依辞配曲的。从汉代以来的乐府诗也是这样。《宋书·乐志一》说到汉代的《相和歌辞》及东晋南朝的“吴歌”时说：“凡此诸曲，始皆徒歌，既而被之弦管。”但这些乐曲一旦在人们中流行，并受到欢迎以后，就有人反过来，依照这种声调，另造新辞。这就是同书所说：“又有因弦管金石，造哥以被之，魏世三调哥词之类是也。”这里所说的“魏世三调哥词”，也就是《宋书·乐志》中的“清商三调歌诗”，它们大抵是曹操、曹丕等人根据《相和歌》的曲调，另撰新辞，并经魏晋乐官谱曲歌唱的。但还有一些诗歌大约只是某些文人模仿当时的乐曲创作诗歌，实际上并未演唱过。如《文心雕龙·乐府》：“子建（曹植）、士衡（陆机），咸有佳篇，并无诏伶人，故事谢丝管。”后来不少文人拟作的乐府诗，大抵都是这种情况。所以我们说乐府诗本是乐曲，却并不是所有的乐府诗都曾被人歌唱。这些没有被谱曲歌唱的诗，既然不曾入乐，有时也不免和乐律有所不合，所以在梁代就有人称这些诗为“乖调”，但它们为什么不合乐律，现在已无从知道。也许，那些已经入乐的文人诗，在配曲以前是否全部合律，有没有经乐官们加工，也很难确知。但隋唐以后的文人有些诗仍袭用汉魏旧题，而据《隋书·音乐志》，这些曲调在隋时已不复歌唱，可见其写作已不复顾及音律，据此来推论南北朝文人的某些拟乐府，是否也有这种情况，也很难说。然而不管怎样说，这些诗被归入乐府之列，已是约定俗成，不必另立新说了。三
关于“乐府诗”的分类，我们一般根据宋代郭茂倩《乐府诗集》的办法，把它们分成《郊庙歌辞》、《燕射歌辞》、《鼓吹曲辞》、《横吹曲辞》、《相和歌辞》、《清商曲辞》、《舞曲歌辞》、《琴曲歌辞》、《杂曲歌辞》和《杂歌谣辞》等类。此外，在《乐府诗集》中还设有《近代曲辞》和《新乐府辞》两类。但郭氏所谓“近代”，实指隋唐五代，所以其中绝大部分歌辞，已和《新乐府辞》一样，不属于本书的入选范围，所以只选录了薛道衡《昔昔盐》、丁六娘《十索》等少数隋人之作。
至于前面所提到的几个部类，情况也各各不同，历来传诵的乐府诗名篇，大抵属于《相和歌辞》、《清商曲辞》、《杂曲歌辞》和《鼓吹曲辞》及《横吹曲辞》的某些部分，历来文人的拟作，也大多属于这些部类。我们不妨说，这几个部类实为乐府诗中的精华所在。
关于《杂歌谣辞》，情况就有所不同。无可否认的是在这一部类中，同样存在许多传诵的名篇，郭茂倩在《乐府诗集》中，把“歌”和“谣”是区别开来的。这样处理确有其理由。因为像《并州歌》、《陇上歌》这样的歌辞，如果有乐官加以采集、配曲，未尝不能像《相和歌辞》等乐曲那样演奏（其实《陇上歌》恐怕在北朝曾被配乐歌唱，如《洛阳伽蓝记》卷四所载田僧超吹笳所奏的《壮士歌》可能即《陇上歌》）。至于谣谚，恐怕是无法谱曲歌唱的，其产生时代有的很难判定，如《三峡谣》、《滟滪歌》、《丁令威歌》等，虽出于南北朝人著作，但其产生年代，则很难确定。因此余冠英先生在《乐府诗选》中专门设了“汉至隋歌谣”这一类，和“汉魏乐府古辞”、“南朝乐府民歌”及“北朝乐府民歌”这些类目并列。这样做是比较妥当的。但在现在这个选本中，既然要按时代顺序来分，那么这些歌谣的安排，确实有一定的困难。我现在考虑这些歌谣虽出于南北朝典籍所载，其产生时代当在此前。像《三峡谣》之类，既见于《水经注》，而该书作者郦道元又不可能亲自到过三峡，很可能转引自东晋前后人的著作，那么这类歌谣的产生时间，当不致晚于东晋，所以把它们放在西晋最后一部分，也许是可以的。当然，这样做也未必完全妥善，还望广大读者和专家们赐教。
本书中选录《琴曲歌辞》和《舞曲歌辞》相对地较少，这是因为《乐府诗集》中这两部分作品本来数量不多，而艺术上比较好的数量更为寥寥。至于那些被视为庙堂乐章的《郊庙歌辞》和《燕射歌辞》，近代以来的学者一般是不加选录的，如黄节先生的《汉魏乐府风笺》、余冠英先生的《乐府诗选》都是这样。我在这里则选录了一些《郊庙歌辞》，因为这些歌辞在艺术上多少有它们的某些特色；同时在体裁上也多少显示了后来七言诗形成的雏型，对读者了解诗歌形式的发展有一定的帮助。至于《燕射歌辞》，则现存的作品都产生于晋以后，而诗体则基本模仿《诗经》，很少特色，因此一概从略。
本书对入选的作品，为了帮助读者阅读，对一些难解的字辞和典故，都作了注释。这些注释一般要求比较简明，但在有些问题上，由于典故比较生僻或文字比较艰深，我不得不引证一些典籍或举出某些例证。特别是对有些作品的理解，我和前人有不同看法时，也作了一些考订和解说。这些看法是否妥当，还希望大家指正。四
这部《乐府诗选》是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几位先生提议下编选的。本来，在“乐府诗”的选本方面，早在五十年代，就有了余冠英先生的《乐府诗选》。但这部选本初版是以民歌为止，只采录了少量文人作品作为附录，而再版时，又把附录删去。这部选本出版后得到广大读者欢迎，是一部学术价值很高的好书。但根据历来对“乐府诗”的理解，那些文人的拟作，似也不宜摒弃不录，因此出版社的几位先生就倡议再编一个选本。这个工作，照理说自然应该请余先生来做最为合适。但这时余先生已经九十高龄，身体条件已不适宜再从事这一工作。因此经陈建根、刘文忠、张福海三先生专门去征求了余先生的意见，命我来担此重任。我自惟学识浅陋，很难胜任，虽属师命难违，实在深感惶恐。
在本书的编选过程中，我在很多地方都曾参考过余先生的《乐府诗选》，并且始终受到余先生的亲切关怀。最使我痛心的是在本书初稿完成后不久，余先生就永归道山。“泰山其颓，我将安仰？”言念至此，不禁泪下。更使我难过是亡友沈玉成兄，原来准备和我一起来承担这一工作，后来他有其他工作，没有参加，但当本书的部分选目列出后，他曾提出一些意见，对有些篇的解释还发表过他的见解。不幸的是他在最近亦已逝世。谨以此书作为对师友的纪念。
当然，本书的出版，更是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几位先生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特别是刘文忠先生不但慷慨地把他的藏书长期借我使用，在书稿完成后，他和张福海先生又进行了细致的审阅，提出了许多宝贵而中肯的意见，使我获益匪浅。在这里谨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曹道衡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于北京车公庄寓所（一） 汉魏西晋郊庙乐曲及民歌[1]郊庙歌辞·汉郊祀歌[2]天地[3][4]
天地并况，惟予有慕，爰熙紫坛，思求厥路。恭承禋祀，缊[5][6]豫为纷。黼绣周张，承神至尊。千童罗舞成八溢，合好效欢虞泰[7][8][9]一。九歌毕奏斐然殊，鸣琴竽瑟会轩朱。璆磬金鼓，灵其有喜，[10][11]百官济济，各敬厥事。盛牲实俎进闻膏，神奄留，临须摇。长[12][13][14]丽前掞光耀明，寒暑不忒况皇章。展诗应律玉鸣，函宫吐[15]角激徵清，发梁扬羽申以商，造兹新音永久长。声气远条凤鸟，[16]神夕奄虞盖孔享。[17]青阳[18]邹子乐[19][20]
青阳开动，根荄以遂。膏润并爱，跂行毕逮。霆声发荣，[21][22][23]处顷听。枯槁复产，乃成厥命。众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24]啿啿，惟春之祺。[25]日出入[26][27]
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28][29]非我秋，冬非我冬。泊如四海之池，遍观是邪谓何？吾知所乐，[30][31]独乐六龙，六龙之调，使我心若。訾黄其何不徕下。[32]天马[33][34][35]
太一况，天马下。沾赤汗，沫流赭。志俶傥，精权奇。[36][37]浮云，晻上驰。体容与，迣万里。今安匹，龙为友。[38]（元狩三年马生渥洼水中作）[39][40]
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天马徕，出泉水，虎[41][42]脊两，化若鬼。天马徕，历无草，径千里，循东道。天马徕，[43][44]执徐时，将摇举，谁与期？天马徕，开远门，竦予身，逝昆仑[45][46]。天马徕，龙之媒，游阊阖，观玉台。[47]（太初四年诛宛王获宛马作）[48]天门[49][50][51]
天门开，荡荡，穆并骋，以临飨。光夜烛，德信著。[52][53]灵浸（平而）鸿，长生豫。太朱涂广，夷石为堂。饰玉梢以舞[54][55][56][57]歌，体招摇若永望。星留俞，塞陨光，照紫幄，珠黄。[58][59][60]幡比回集，贰双飞常羊。月穆穆以金波，日华耀以宣明[61][62][63][64]。假清风轧忽。激长至重觞。神裴回若留放，殣冀亲以
[65][66][67]肆章。函蒙祉福常若期，寂漻上天知厥时。泛泛滇滇从高斿，[68][69][70]殷勤此路胪所求。佻正嘉吉弘以昌，休嘉砰隐溢四方。专精[71]厉意逝九阂，纷云六幕浮大海。[72]景星[73][74][75]
景星显见，信星彪列，象载昭庭，日亲以察。参侔开阖，[76][77][78]爰推本纪，汾脽出鼎，皇祐元始。五音六律，依韦飨昭，杂[79][80]变并会，雅声远姚。空桑琴瑟结信成，四兴递代八风生。殷殷[81][82][83]钟石羽龠鸣。河龙供鲤醇牺牲。百末旨酒布兰生。泰尊柘浆[84][85][86]析朝酲。微感心攸通修名，周流常羊思所并。穰穰复正直往[87][88][89]宁，冯蠵切和疏写平。上天布施后土成。穰穰丰年四时荣。[90]华晔晔[91][92][93]
华晔晔，固灵根。神之斿，过天门，车千乘，敦昆仑。[94][95]神之出，排玉房，周流杂，拔兰堂。神之行，旌容容，骑沓沓，[96][97][98]般纵纵。神之徕，泛翊翊，甘露降，庆云集。神之揄，临坛[99][100]宇，九疑宾，夔龙舞。神安坐，翔吉时，共翊翊，合所思。神[101][102]嘉虞，申贰觞，福滂洋，迈延长。沛施祐，汾之阿，扬金光，[103][104][105]横泰河，莽若云，增阳波。遍胪欢，腾天歌。[1] 《郊庙歌辞》：古代帝王用以祭祀天地神明及祖先所用的乐曲。自汉武帝诏制《郊祀歌》始，晋以后历代都有改作。《汉郊祀歌》：《汉书·礼乐志》载，汉武帝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举司马相如等几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据说是在甘泉地方祭天所用。这些乐歌并非一时所作，某中有些称“邹子乐”，有人怀疑为邹阳作。由于其在“郊庙歌辞”中产生时代最早，有些亦颇有文采，对后世影响亦大，故选录一部分，以备一体。[2] 《天地》：这是祭天地的诗。现在选录的是汉武帝时的歌辞。后来到成帝建始元年（前32），匡衡为丞相，删去了诗中“黼绣周张”句，改为“肃若旧典”（恭敬地依照旧的典制）。[3] 况：同“贶”，赏赐。予：皇帝自称。这二句是说天地的神灵都赐福，因为我（皇帝）敬慕他们。[4] 爰：发语辞。熙：兴建。紫坛：紫色坛宇，祭神的场所。“思求”句：想找寻与神相通的办法。[5] 禋（yīn因）：专心一意祭祀天地。缊（yùn韵）：阴阳和同互相辅助的样子。豫：快乐。纷：昌盛的样子。这二句说皇帝恭敬地继承前代祭天地的重任，使神灵和乐，祭典隆盛。[6] 黼（fǔ府）绣：黑白相间，画成斧形的刺绣品。周张：遍挂于祭坛上。这两句是说用隆盛的仪式承奉至尊的神灵。[7] 八溢：同“八佾（yì逸）”，古代天子祭神和祖先，用八八六十四人排成八列舞蹈队，称为“八佾”。虞：娱乐。泰一：也作太一，天神中的至尊者。[8] 九歌：指古时的音乐。屈原《离骚》：“启九辩与九歌兮。”斐然：有文采的样子。轩朱：“轩”指黄帝轩辕氏；“朱”指《吕氏春秋·古乐》所说的朱襄氏。黄帝命伶伦作十二律，朱襄氏命臣士达造五弦瑟。[9] 璆（qiú球）：美玉。璆磬：以美玉作的磬。[10] “盛牲”句：指献上丰盛的牺牲和供品，又焚烧香草和动物脂油以请神下降受享。[11] 奄：同“淹”，停留。须摇：同“须臾”，片刻。这两句是说神留下受享，虽历时很久，从天上来看，还只是片刻。又据王先谦说，这两句本应是一句，“留”字下应有“兮”字。[12] 长丽：传说中的一种神鸟。掞（yàn艳）：同“炎”，火光。这句说神鸟在前发出光芒。[13] 忒（tè特）：差错。这句说神赏赐君主以寒暑准时不失，阴阳和顺，以显明君主的德行。[14]（xuān宣）：鸣玉声。这句说诵诗合于音律玉器发出鸣声。[15] 函：同“含”。发梁：歌声绕梁。这两句说音乐中具备“宫”、“商”、“角”、“徵”、“羽”五声（古乐中的五个音阶）。[16] 条：达。虞：乐。盖：语辞。这二句说音声达到远处，使凤鸟飞翔，神灵久留足以享用。[17] 青阳：指春天。汉代举行祭天大典时，兼祭四时之神。这首《青阳》是专为祭春天之神而作，歌中写出了大地回春的一片欣欣向荣景象，也表达了向神祈福的心愿。[18] 邹子乐：三字原在篇末，《郊祀歌》中祭四时之神的四首诗，都有此三字，所以一说这四首是邹阳所作。[19] 荄（ɡāi该）：草根。遂：生出。[20] 膏润：指雨露滋润。爱：同“”（ài爱），覆蔽。跂（qí齐）行：用脚走路。此处泛指动物。逮：及，到达。这两句是说春天的雨露，广被一切动植物。[21] 荣：指草木开花。：同“岩”。顷：同“倾”。这两句说春雷发声后，蛰伏在岩洞中的动物无不倾听而起。[22] 产：生。这两句说冬天枯萎了的草木又生出萌芽，生命得以成长。[23] 众庶：众多的生命。熙熙：和乐的样子。施（yǐ椅）：延伸。夭：未成长的生物。胎：尚处于母胎中的生物。这两句说春天万物和乐，恩泽广及尚未出生和成长的生命。[24] 啿（dǎn胆）：丰厚的样子。祺（qí棋）：福。这两句说万物繁殖众多，都蒙受了春天的福祐。[25] 日出入：这是祭日神的诗。诗中由太阳的每天早上升起，晚上落山，感到时间的迅速流失，人生的短促。因此汉武帝就产生了要求成仙，乘龙上天的思想。[26] 安穷：指每天循环往复没有穷尽。[27] 时世：指时间。这句是说世间事物在不断发展，而人的生命却很短促，与此不同。[28] 这四句是说四季的更迭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29] 泊（bó薄）：大的样子。如：同“与”。邪：同“耶”。谓何：应该怎么办。这两句说宇宙之大好比四海之水，人生之促，好比一个小池。看遍了这些事实，将怎么办？[30] 独乐（yào要）：只爱好。六龙：传说中日神所乘的车，驾以六龙。调：驾御。若：顺，合意。这几句说我了解怎样才能快乐，只有爱好六龙，驾御六龙上天，使我合于心意。[31] 訾黄：一名“乘黄”，龙翼而马身。一说“訾”乃嗟叹的词语，“黄”即乘黄。徕：同“来”。这句是说乘黄何不从天而降。[32] 《天马》：共两首，都是为汉武帝前后两次获得良马而作。这两首诗据《汉书·礼乐志》所载，都是三言诗。但《史记·乐书》中有“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等句，显然同于第一首。又有“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等句，又同于第二首。《水经注·河水二》也载有“汉武帝天马之歌”曰：“天马来兮历无草，径千里兮循东道”，也是第二首中文字。因此不少研究者认为这种三言诗，实即张衡《四愁诗》式的七言诗之祖。《水经注》中还记载了关于天马的传说。这些都对后来的咏马诗、赋产生过较大影响。[33] 太一：天神中的至尊者。况：同“贶”，赏赐。[34] 沫（huì诲）：通“颒”、“”，洗脸。赭：红褐色。这两句是说天马奔驰时，流出红色的汗，犹若满脸红血。这就是后来人所常说的“汗血马”。[35] 俶傥（tì tǎnɡ替淌）：同“倜傥”，洒脱不受拘束。精：通作“情”。权奇：奇特不凡。这两句是形容天马的状态不同凡响。[36]（niè聂）：同“蹑”。晻（ǎn俺）：蒙胧不清的样子。这两句写天马踏着浮云，一晃就上了天。[37] 容与：放任无忌。迣（zhì治）：超越。[38] “元狩”：此语是《汉书·礼乐志》原文。据《汉书·武帝纪》，元狩三年（前120）是马生余吾水中，无作诗事，当是元鼎四年（前113）马生渥洼水时作。检《史记·封禅书》说到此事发生在汉武帝即位的二十八年，实即元鼎四年。所以此语有误。[39] 徕：同“来”。这几句说天马从西方极远处来到，经过了沙漠。众多的少数民族和外国都降伏了。[40] 出泉水：汉人以为千里马是龙种，所以几次获得骏马，都说是出自水中。[41] 虎脊两：指马有双脊，皮毛颜色如同老虎。化若鬼：指天马能变化，如同鬼神。[42] 循：顺着。这句是说天马迅速越过无草的区域来到东方。[43] 执徐：据《尔雅·释天》：“太岁”“在辰曰执徐”。这句是说天马在辰年（太初四年为庚辰）来到。[44] 将摇举：将奋发高飞。这两句说，将驾着天马，高飞到遥远之处，无可限期。[45] 竦（sǒnɡ悚）：同“耸”，高高地飞跃。这四句说天马既来，开通了上远方之门，可以使我（汉武帝）上昆仑去会神仙了。[46] 龙之媒：这句说天马是神龙的同类，现在天马已来，龙就一定会来了。后人因此把骏马称作“龙媒”。阊阖：天门。玉台：上帝所住的地方。这句说可以驾龙上天去拜谒上帝了。[47] “太初”句：太初四年（前101），汉武帝派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兵攻破大宛，杀了宛王，得到大宛名马而回，作《西极天马之歌》。[48] 《天门》：此首写诸神大开天门，降临祭坛，并想象神灵已经允许了汉武帝的请求，让他得以上升天空，成为神仙。从内容上说，较少可取。但在形式上，此诗和《景星》都有较多的七言句，这很可注意。另外，此诗中有些辞句，对后来作家有较大影响。如杜甫《乐游园歌》中“阊阖晴开荡荡”句，谢朓《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邑赠西府同僚》中“金波丽鹊”句，都用此诗中典故。[49]（dié迭）：忘记。荡荡：广远的样子。这两句是说天门开后，望见天体广远，言象俱忘。[50] 穆：和乐。飨：祭祀。这句说众神都和乐地驰骋而来享祭。[51] 烛：照耀。据《史记·封禅书》，汉武帝郊祭太一时，“是夜有美光”。汉武帝信以为真，认为是恩德信义感动上天的明征。[52] 灵浸（平而）鸿：灵：神灵。浸：指德泽所沾盖。鸿：大。“平而”二字是衍文。豫：安乐。这句是说神灵的德祐，广大无私，使皇帝能得到长生之道而安乐。[53] 太朱涂广：用红漆涂刷殿的大屋。夷：平。夷石为堂：用平整的石块砌成殿堂。这两句形容祭神的场所。[54] 梢：舞者手执的竿。这句说舞者拿着一端用玉装饰的竿子起舞唱歌。[55] 体：象征。招摇：北斗七星中斗柄内端的那颗星。永：长。这句说旗帜上画有人们长久仰望的北斗星。[56] 俞：答应。塞（sài赛）：同“赛”。这二句说众星留意到人们的祭赛，用发出光芒来表示许诺。[57] 紫幄：祭殿中所挂紫色的帷帐。（yún云）：发出黄色的样子。这二句说众星如珠子一样发出黄色光芒，照亮殿中紫色的帷帐。[58] 幡：同“翻”。比：同“比翅”，即比翼。回集：回旋的样子。[59] 贰：不止一个。常羊：逍遥的样子。这两句是形容舞者动作来回飞旋如同禽鸟比翼飞翔。一说据《史记·封禅书》及《汉书·郊祀志》，汉武帝来封禅时纵放“远方奇兽飞禽及白雉诸物”，因此是写被放的禽鸟。[60] 穆穆：美好。金波：形容月光之状。[61] 华耀：光华照耀。宣：普遍。[62] 假：借着。轧（yà亚）忽：长远的样子。此句说凭借清风之力使神灵长久留下。[63] 激：迅速。这句说祭者迅速地多次献祭。[64] 裴回：同“徘徊”。放：寄托。此句说神灵在那里徘徊不去。[65] 殣（jìn尽）：同“觐”。这句说希望神能留下，使祭者能亲自献上乐章。[66] 寂漻：同“寂寥”，虚静的样子。这二句说祭者蒙神的包含降福常能满足他的要求，虚静的老天爷知道祭祀的时间。[67] 泛泛：形容向上飘浮。滇滇（tiān天）：众多丰盛的样子。斿（yóu由）：旗上的飘带，即《楚辞·离骚》“载云旗之委蛇”的意思。此句假想已得到神的允许，带着盛大的随从上游天空。[68] 殷勤：同“慇懃”，衷心地希望。胪：陈述。此句写汉武帝热切希望上天陈述求长生之意。[69] 佻：读作“肇”，开始。这句说选择了吉日得以广大昌盛。[70] 休：美好。嘉：吉庆。砰（pēnɡ烹）隐：盛大的意思。这句说美好和吉祥盛大到充满四方。[71] 九阂（ɡāi该）：亦作“九垓”，古人认为天有九重。九阂即九重，指天。纷云：同“纷纭”。六幕：六合。这二句说一心上天，俯视六合好比浮游于大海中。[72] 《景星》“景星”据说是一种吉祥之星，不经常出现，只是在国家政治清明时出现。汉武帝元封元年（前110）秋天，据云曾出现此星。这首诗据古今一些学者考证，当作于元封二年。《汉书·礼乐志》原说作于元鼎五年（前112），误。[73] 信星：即填星，亦即镇星。《汉书·天文志》：“填星曰中央季夏土，信也。”彪列：有文彩地排成行列。[74] 象：悬象，指日月星辰。载：事，指天象所显示的人事。昭庭：明显地呈现于庭前。这两句是说天象显示上天对汉朝日以亲近已很明显。[75] 参：三，指星和日、月合而为三。侔：相等。开：指乾（天）。阖：指坤（地）。这句说景星之出现等同于天地。[76] 爰推本纪：指推原于祥瑞的出现以定纪元（年号）。[77] 汾脽（shuí谁）：汾水旁隆起的土堆。元鼎四年（前113）曾在这里出土一口古鼎。这两句是说，在汾脽出现古鼎是上天下降大福祐的开始。[78] 韦：同“违”。飨：同“响”。这两句说祭神的音乐依违于五音六律，声响明朗。[79] 姚：同“遥”，远。这两句写祭神的乐声繁复多变，雅正的声音远扬。[80] 空桑：地名，出良好的木材，可以造琴瑟等乐器。四兴：指四季。八风：指八方来的风。这两句是说优美的乐舞可以调节四季的风向，使之风调雨顺。[81] 殷殷（yǐn yǐn隐隐）：声音盛大的样子。石：指磬。羽龠（yuè粤）：古代舞蹈者手中所拿的器具。[82] 河龙供鲤：指河伯提供鲤鱼。醇：毛色纯一不杂。这句写供品的精美。[83] 百末：各种芳草做成的粉末香料。旨酒：美酒。布：陈列。这句说各种香料配制的美酒陈上后香气如同兰花盛开。[84] 泰尊：上古的瓦尊（酒器）。柘：同“蔗”，甘蔗。析：解。酲（chénɡ呈）：喝醉了酒神志不清之状。这句写瓦罐中的甘蔗汁能够醒酒。[85] “微感”句：这是说皇帝内心精微处所通能远达神灵，以保祐他得成久远的美名。[86] 周流：通行周遍。常羊：同逍遥。思所并：想寻求与神的道理相合。[87] 穰穰：多的样子。复：归。直：当。宁：愿。这句说既已获得众多的福祐，归于正道，能符合往日的心愿。[88] 冯：指冯夷，即河伯。蠵（xī希）：龟类。疏写平：同“疏泻平”。指元封二年（前109），汉武帝亲自到瓠子黄河决口处，命令群臣背柴薪，堵塞决口。使河水疏导流泻得以平和不泛滥。[89] “上天”二句：指上天降福，后土成就其功，使年成好，收获繁盛。[90] 《华晔晔》：“华晔晔”，光芒盛大的样子。据史载，汉武于元鼎四年（前113）到汾阴（今山西万荣西北）祭后土（大地之神），礼毕，到荥阳，经洛阳而还。这首诗作于他渡过黄河南行途中。诗写了神的出游、来临、受享及赐福等等幻想的情节。[91] 固灵根：指神所乘车辆。据《后汉书·舆服志》，皇帝的车辆，有金根车，以金为装饰。这二句是形容神的车辆放着金光。祭者从远处望见，知道神灵降临。[92] 斿：见《天门》注〔20〕。这两句写祭者远见神的旗子已越过天门。[93] 敦：同“屯”（tún豚），聚集。[94] 排玉房：列队于华丽的房屋前。[95] 周流：同周游。杂：聚集。拔：同“茇”（bá跋），停止。这二句说神周游太空，聚集于用兰花熏香的祭殿。[96] 容容（yǒnɡ yǒnɡ勇勇）：飞扬的样子。骑（jì技）：骑马的人和他的坐骑。沓沓：行进迅速。般：相连。纵纵（zǒnɡ zǒnɡ总总）：众多。这几句写神出行时人马众多，行动迅速。[97] 泛：浮游。翊翊：飞翔的样子。[98] “甘露”二句：讲神灵飞来时降下吉祥的甘露，出现象征太平的庆云。[99] 揄（yú逾）：相互牵引。坛宇：指祭殿宫室。九疑：九疑山之神，指舜。夔：舜的乐官。龙：舜的纳言。这几句说神的到达引着虞舜也来作客，舜的臣下夔和龙也来舞蹈娱神。[100] 共：同“恭”。翊翊：恭敬的样子。这几句写神飞翔着赶吉时来到安坐。祭者恭敬地感到合意。[101] 虞：娱乐。申：再次。贰觞：重次敬酒。这几句写神对祭享感到满意。致祭者再次敬酒。神降下丰厚的福泽，延伸长久。[102] 沛：广泛。阿：水流曲折之处。这两句说神普施福祐于汾河曲折处，即汾阴。[103] 横：充满。泰河：大河。[104] 莽：云的样子。阳波：阳侯（河神）之波，这里指黄河的波浪。这二句说神的金光像云一样升起，激起黄河的波浪。[105] 胪：陈列。这两句说参加祭典的人见了神光，普遍地感到高兴，歌声上彻天空。[1]鼓吹曲辞·汉铙歌[2]朱鹭[3][4][5]
朱鹭，鱼以乌。（路訾邪）鹭何食？食茄下。不之食，不以[6]吐，将以问谏者。[7]战城南[8][9]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10][11]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12][13]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梁何北，禾黍而获君何食[14][15]。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9〕 良臣：忠心为国的战士。[16]巫山高[17][18]
巫山高，高以大。淮水深，难以逝。我欲东归，害梁不为[19][20][21]。我集无高曳，水何梁汤汤回回。临水远望，泣下沾衣[22][23]。远道之人心思归，谓之何。[24]有所思[25]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26][27]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28]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豨）[29][30]秋风肃肃晨风，东方须臾高知之。[31]上陵[32][33]
上陵何美美，下津风以寒。问客从何来，言从水中央。桂[34][35]树为君船，青丝为君笮。木兰为君棹，黄金错其间。沧海之雀[36]赤翅鸿，白雁随，山林乍开乍合，曾不知日月明。醴泉之水，光[37][38]泽何蔚蔚。芝为车，龙为马。览遨游，四海外。甘露初二年，[39]芝生铜池中，仙人下来饮，延寿千万岁。[40]雉子班[41][42][43]
雉子，班如此，之于雉梁，无以吾翁孺，雉子。知得雉[44][45]子高蜚止，黄鹄蜚之以千里，王可思。雄来蜚从雌，视子趋一[46][47][48]雉。雉子，车大驾马滕，被王送行所中，尧羊蜚从王孙行[49]。[50]上邪[51][52]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1] 《鼓吹曲辞》：古代乐曲的一种。历来以为它本为军乐，后有所转化。所用乐器主要有鼓、钲、箫、笳等。《汉铙歌》：汉代鼓吹曲名。本为军乐。后来也使用于朝会宴享、大驾出巡卤簿及赏赐有功官员时作为威仪之用。本有二十二曲，仅存十八曲，今选录七首。从现存歌辞看来，内容比较复杂，有的似不适用于军乐和出行卤簿；有的似亦不适于赏赐功臣。疑为朝廷鼓吹署的乐官，根据原有的曲调，搜集民歌或自作歌辞配曲演唱以供帝王及其臣下娱乐的。这些歌辞在抄写时往往把歌辞本文和表声字辞相混杂，所以有不少首很费解。历来研究者们虽曾提出过不少看法，大抵出于推想，并未得到公认。[2] 《朱鹭》：古代朝廷上树立一面大鼓，上面装饰有一只红色的鹭鸟。这面鼓，一说即谏鼓。朝臣向皇帝进谏时，就要先击鼓。此诗假借咏鼓，以勉励进谏者敢尽情吐露忠言。[3] 鱼以乌：同“鱼已歍（wū呜）”，指鹭鸟吃鱼已吃又想吐。[4] 路訾邪：三字是记声音，无义。一说“鱼以乌，路訾邪”六字俱为表声之字。[5] 茄：荷茎。这句说鹭鸟在荷茎下进食。[6] 谏者：一作“诛者”，误。这句问进谏者究竟要吐出真情还是咽下去不说尽自己的意见。[7] 《战城南》：这是一首久戍士兵思归和悼念阵亡者的诗。汉代和匈奴族曾长期发生冲突，朝廷派兵戍守，不免使士兵发生怨恨之情。[8] 郭：外城。这三句说城南和外城以北都有战事，阵亡的人死在野外，尸体被乌鸦啄食。[9] 我：作诗者自称。客：战死的士兵都来自他乡，所以称“客”。豪：同“号”，号哭吊唁。这两句是诗人见阵亡者弃尸原野，只能由乌鸦啼叫来代替亲人的号哭招魂。[10] 谅：当然。子：指乌鸦。这两句是说阵亡者死于野外，自然无人收葬，他们的尸体逃不开乌鸦啄食。[11] 激激：清澈的样子。冥冥：茂盛繁密，显得晦暗。[12] 枭：同“骁”。指勇敢的人。驽马：暗喻怯懦者。[13] 梁：有二说，一说认为前后二“梁”字皆表声字，无义。又一说以前一“梁”字为桥梁。后一“梁”为字误，应作“何以南，何以北”。“梁筑室”是指在桥上盖屋，表示社会秩序不正常，也有说是在桥上筑营。[14] “禾黍”句：“而”一作“不”，皆可通。前者是吊唁死者，说禾黍收下来，战死者已不及吃了；后者是说人去作战了，无人收获作物，你们统治者吃什么。[15] 良臣：忠心为国的战士。[16] 《巫山高》：这是一首远在他乡的人思归之诗。诗中提到的“巫山”在今四川东部；“淮水”则发源于今河南，经安徽、江苏入海，地点不同。此诗作者大约是身在巫山，想像淮水边上情景。一说认为此诗只是远客思归，山高水深并非现实之辞，“巫山”和“淮水”都不一定是实指其地。[17] 以：这里作“且”字解。[18] 难：一作“深”。逝：原指水流，此处指渡过。[19] 害：读如“曷”，即为什么。梁：表声字，无义。下“水何梁”同。“害不为”即为什么不这样做。[20] 集：停止。高曳：同“篙枻”（ɡāo yè高业），“篙”即竹篙；“枻”即楫，划船用的桨。[21] 汤汤（shānɡ shānɡ商商）：水流大而急。回回：水流回旋的样子。[22] 泣：泪水。[23] 谓之何：即有什么办法呢。[24] 《有所思》：这是一首情诗。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远处的人。后来听说对方变了心，就下决心与之断绝。但回想当年偷情时光景，又难下决心，最后只好等待天明后再作决定了。[25] 用：以。问遗（wèi味）：赠送。玳瑁（dài mào代冒）：爬行动物，形状像龟，壳黄褐色，可作装饰品。双珠玳瑁簪：用玳瑁做成的发簪，两端用双珠装饰。[26] “用玉”句：用玉环把簪缠绕起来。一说在挂珠的链上用玉装饰。[27] 拉：折断。杂：碎。[28] “鸡鸣”二句：这是女子在回忆当时和男子初次见面时情况。[29] 妃呼豨（xī希）：这三字为表声字。肃肃：风的声音。晨风：鸟名，即雉。：当作“思”，指雉为求偶而发出的悲鸣。[30] 高：同“皜”、“皓”，即东方发白。这句是说等天亮以后我就可作出决定了。[31] 《上陵》：这是汉宣帝时歌颂所谓“祥瑞”的诗。“上陵”即登上汉朝诸帝陵墓。据《汉书·宣帝纪》载，他即位前曾多次遨游诸陵间。此诗写到了神仙的出现及各种祥瑞之物的到来。明人胡应麟说：“《铙歌·上陵》一篇尤奇丽，微觉断续。后半类《郊祀歌》，前半类东京乐府。盖《羽林郎》、《陌上桑》之祖也。”[32] “上陵”句：登上诸陵但见景色何其美好。[33] 下津：指从陵上下来到达水边。[34] 客：指仙人。笮（zuó昨）：竹子做的绳索，西南少数民族用以渡河。这里似指维系船的绳索。这两句是形容仙人出现时所乘船的豪华。[35] 木兰：树木名。棹（zhào兆）：划船的工具。错：涂饰。[36] “沧海”四句：据《汉书·宣帝纪》载，汉宣帝时，凤凰出现，众鸟随从，出现于各郡的山林中，望去只见山林忽开忽合，实即众鸟飞舞之状，连日月的光芒也被众鸟所遮蔽，更见鸟类之多。[37] 醴泉：甘甜的泉水，古人以为是祥瑞。蔚蔚：茂盛的样子。[38] “芝为车”四句：假想神的车盖形似灵芝（芝盖），驾着龙，在天地间遨游。[39] 甘露：汉宣帝年号（前53—前50）。芝生铜池中：古人以生出芝草为吉祥之兆。[40] 《雉子班》：这是一首寓言诗，写老雉目睹幼雉被捕的生离死别之情。但各家对此诗的断句有多种不同。[41] 雉子：幼雉。班：同“斑”。这是说幼雉毛羽色彩斑斓。这里称“雉子”，含有赞叹、爱抚之意。[42] 之：同“至”。梁：同“粱”。这句说幼雉飞到了可以觅食稻粱之处。[43] 无：同“毋”，不要。吾：同“俉”（wù悟），迎；接近。翁孺：指人类。这里再次称“雉子”，是叮嘱它要小心。[44] 得：这里指被抓住。一说，“知得”是要知足。不能贪食忘了危险。蜚：同“飞”。下同。这句说老雉知道幼雉被捉，就飞来了。[45] 王：同“旺”，强壮有力。这句是老雉羡慕黄鹄能够高飞，筋力强劲。[46] “雄来”二句：写公雉和母雉都飞来，见猎者赶向幼雉。一说：公雉和母雉见到幼雉接近一只雉媒（人类用以诱捕雉的驯雉）。[47] 滕：同“腾”。这句说猎者把幼雉捉住驾上车，马已迅跑起来。因此老雉第三次称“雉子”，是哀号。[48] 王：当作“生”。这句说幼雉被活捉到捕猎者的住地去。[49] 尧羊：同“翱翔”，这句说老雉依依不舍地跟着王孙（捕猎者）的车飞行。[50] 《上邪》：这是一首女子向情人发誓永久相爱的诗，感情真挚炽烈。一说此诗与《有所思》文义相连，上篇表示想决绝而未定，此篇则表示决心不断绝。[51] 上：指老天。邪：同“耶”。相知：相亲近。“长命”句：即爱情永不衰绝。[52] 陵：山峰。[1]相和歌辞[2]公无渡河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3]江南[4]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5]东光[6][7]
东光乎，仓梧何不乎？仓梧多腐粟，无益诸军粮。诸军游荡[8]子，早行多悲伤。[9]薤露[10]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11]蒿里[12][13]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14]得稍踟蹰。[15]鸡鸣[16][17]
鸡鸣高树巅，狗吠深宫中。荡子何所之，天下方太平。刑[18][19]法非有贷，柔协正乱名。黄金为君门，璧玉为轩阑。堂上有双[20][21]樽酒，作使邯郸倡。刘王碧青甓，后出郭门王。舍后有方池，池中双鸳鸯。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鸣声何啾啾，闻我殿东厢。[22]兄弟四五人，皆为侍中郎。五日一时来，观者满路傍。黄金络马[23]头，何煌煌。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傍。虫来啮桃根，李树[24][25]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26]乌生[27][28]
乌生八九子，端坐秦氏桂树间。唶我，秦氏家有游遨荡子[29][30][31]，工用睢阳强，苏合弹。左手持强弹两丸，出入乌东西。唶我，一丸即发中乌身，乌死魂魄飞扬上天。阿母生乌子时，乃在南山[32]岩石间。唶我，人民安知乌子处，蹊径窈窕安从通？白鹿乃在上[33]林西苑中，射工尚复得白鹿脯。唶我，黄鹄摩天极高飞，后宫尚[34]复得烹煮之。鲤鱼乃在洛水深渊中，钓钩尚得鲤鱼口。唶我，人[35]民生各各有寿命，死生何须复道前后？[36]平陵东[37][38][39]
平陵东，松柏桐，不知何人劫义公。劫义公在高堂下，[40][41]交钱百万两走马。两走马，亦诚难，顾见追吏心中恻。心中恻，[42][43]血出漉，归告我家卖黄犊。[44]陌上桑[45][46][47]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48][49]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50][51][52][53]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54][55]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56]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怒怨，但坐观罗敷。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57][58][59]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60][61]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馀。使君谢罗敷，宁可共[62][63]载否？罗敷前置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64][65]东方千馀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66][67]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直千万馀。十五府小史，[68][69][70][71]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为人洁白皙，[72][73][74]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75]夫婿殊。[76]长歌行 （三首）其一[77][78]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79]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其二[80]
仙人骑白鹿，发短耳何长。导我上太华，揽芝获赤幢。来到主人门，奉药一玉箱。主人服此药，身体（一）日康强。发白〔复〕更黑，延年寿命长。其三[81]
苕苕山上亭，皎皎云间星。远望使心思，游子恋所生。驱车[82][83]出北门，遥观洛阳城。凯风吹长棘，夭夭枝叶倾。黄鸟飞相追，[84][85]咬咬弄音声。伫立望西河，泣下沾罗缨。[86]猛虎行[87][88]
饥不从猛虎食，暮不从野雀栖。野雀安无巢，游子为谁骄[89]。[90]君子行[91][92]
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嫂[93][94][95]叔不亲授，长幼不比肩。劳谦得其柄，和光甚独难。周公下[96]白屋，吐哺不及餐。一沐三握发，后世称圣贤。[97]相逢行[98]
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不知何年少，夹毂问君家。君家诚易知，易知复难忘。黄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堂上置樽酒，作使[99][100]邯郸倡。中庭生桂树，华灯何煌煌。兄弟两三人，中子为侍郎。[101][102]五日一来归，道上自生光。黄金络马头，观者盈道旁。入门[103]时左顾，但见双鸳鸯。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音声何噰噰，[104]鹤鸣东西厢。大妇织绮罗，中妇织流黄。小妇无所为，挟瑟上高[105][106][107]堂。丈人且安坐，调丝方未央。〔附〕长安有狭斜行
长安有狭斜，狭斜不容车。适逢两少年，挟毂问君家。君家新市[108][109]旁，易知复难忘。大子二千石，中子孝廉郎。小子无官职，[110]衣冠仕洛阳。三子俱入室，室中自生光。大妇织绮，中妇织流[111]黄。小妇无所为，挟琴上高堂。丈夫且徐徐，调弦讵未央。[112]塘上行[113][114]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旁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115]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想见君颜[116]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莫以豪贤故，弃捐[117]素所爱。莫以鱼肉贱，弃捐葱与薤。莫以麻枲贱，弃捐菅与蒯。[118]出亦复苦怨，入亦复苦愁。边地多悲风，树木何修修。从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119]善哉行
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经历名山，芝草翻[120][121][122]翻。仙人王乔，奉药一丸。自惜袖短，内手知寒。惭无[123][124]灵辄，以报赵宣。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亲交在门，饥不及餐。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淮南八公，要道不[125]烦。参驾六龙，游戏云端。[126]陇西行[127][128]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桂树夹道生，青龙对道隅[129][130]。凤凰鸣啾啾，一母将九。顾视世间人，为乐甚独殊。好[131][132]妇出迎客，颜色正敷愉。伸腰再拜跪，问客平安否。请客北[133][134]堂上，坐客毡氍毹。清白各异樽，酒上正华疏。酌酒持与客，[135][136]客言主人持。却略再拜跪，然后持一杯。谈笑未及竟，左顾[137][138]敕中厨。促令办粗饭，慎莫使稽留。废礼送客出，盈盈府中[139][140]趋。送客亦不远，足不过门枢。取妇得如此，齐姜亦不如。健妇持门户，胜一大丈夫。[141]步出夏门行[142][143]
邪径过空庐，好人常独居。卒得神仙道，上与天相扶。[144][145]过谒王父母，乃在太山隅。离天四五里，道逢赤松俱。揽辔为我御，将吾上天游。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桂树夹道生，青龙[146]对伏趺。[147]西门行（本辞）[148][149]
出西门，步念之。今日不作乐，当待何时。逮为乐，逮[150][151]为乐，当及时。何能愁怫郁，当复待来兹。酿美酒，炙肥[152]牛。请呼心所欢，可用解忧愁。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153]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游行去去如云除，弊车羸马为自储。[154]〔附〕西门行（晋乐所奏）
出西门，步念之。今日不作乐，当待何时。夫为乐，为乐当及时。何能坐愁怫郁，当复待来兹。饮醇酒，炙肥牛。请呼心所欢，可用解愁忧。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自非仙[155]人王子乔，计会寿命难与期。自非仙人王子乔，计会寿命难与期。[156]人寿非金石，年命安可期。贪财爱惜费，但为后世嗤。[157]〔附〕生年不满百（古诗）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158]东门行（本辞）[159][160]
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他家但愿富贵，贱[161][162]妾与君共糜。上用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163]咄！吾去为迟，白发时下难久居。”〔附〕东门行（晋乐所奏）
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盎中无斗储，还视桁上无悬[164][165]衣。（一解）拔剑出门去，儿女牵衣啼：“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糜。”（二解）“共糜。上用仓浪天故，下为黄口小儿。今时清廉，难犯教言，君复自爱莫为非。”（三解）“今时清廉，难犯[166]教言，君复自爱莫为非。”“行，吾去为迟。”“平慎行，望君归。”（四解）[167]折杨柳行[168][169]
默默施行违，厥罚随事来。末喜杀龙逄，桀放于鸣条。[170][171]
祖伊言不用，纣头悬白旄。指鹿用为马，胡亥以丧躯。[172][173]
夫差临命绝，乃云负子胥。戎王纳女乐，以亡其由余。[174]璧马祸及虢，二国俱为墟。[175][176][177]
三夫成市虎，慈母投杼趋。卞和之刖足，接舆归草[178]庐。[179]饮马长城窟行[180][181]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182]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183][184]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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